“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来攻打博野城?”
何洛会心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这到底是为什么?清军怎么会处在这样不可思议的困境之中?
他们南下迂回的本意,原定的目标是袭击保定城所在的一片区域。只是阿山、何洛会带兵力展开,在保定南面意外俘虏到了张汝行。这个明朝的原通州总兵在被清军俘虏以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把他奉命南下博野催促炮兵的消息,全盘告诉清军。
博和托获得这一情报后,才临时修改了清军迂回部队的进军路线。本来他们根本不至于南下深入到这么远的地方,只要直接袭击保定,焚毁闯军囤积在保定的粮秣,然后立即北上夹击闯军布置在白沟河边上的大军,一定就能获得大捷。
但是最终因为听信了张汝行的情报,迂回清军冒险深入,将小规模的迂回变成了大范围的深入敌境。结果却是攻博野不克,大军顿兵坚城之下,野无所掠,后路被闯军骑兵抄袭,北道归途被郭升率兵截住。
覆灭之征啊!
“那个张汝行呢!把他抓过来!”
乱兵之中,何洛会已经完全丧失了他固有的冷静作风。八旗兵们很快就把俘虏张汝行带到了何洛会的面前,张汝行看着清军混乱的情势,心知不妙,他两股战战,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求饶道:
“大王、大王……我绝没有哄骗大王啊,我不是流贼的人,我真的没有哄骗大王啊!”
何洛会看着这个泥首求饶的降将,愤恨之话不再多言,他手起刀落,一刀贯入张汝行的心间,接着抽出刀锋,一道血箭噗嗤pēn_shè到了何洛会的脸上。
何洛会冷冷骂道:“乱刀砍碎了!”
他身旁的护军们马上一拥而上,好几支腰刀把将死未死,尚在做最后求生挣扎的张汝行,七倒八歪,胡乱剁成肉酱。
可是即便杀死张汝行泄愤,这时候也已经完全是无济于事。何洛会哀叹一声,他望着面前如钢铁一般凝重坚固的闯军步卒防线,再看看身后仿佛一群洪荒野兽般狂奔而来的流寇骑兵。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这些花费半生从白山黑水里厮杀出来的满洲勇士,今天就又要跌倒在这一片雪地里了吗?
砰砰砰,在何洛会的身后又响起了一片手铳鸣爆之声。追杀上来的闯军骑兵,在突驰狂奔之中,纷纷举起短铳瞄准了敌人,郝摇旗一声令下,枪炮齐发,飞铅熔铁,白色烟雾缭绕之下,闯军铁骑迅速突前,从清军队尾处,重新杀入敌阵。
拥挤成一团的八旗兵们,即便拥有百般武艺,此时也难有发挥的余地。何洛会身边的护军们死命护住这位固山额真,拼命抵挡闯军的追击,可是效果实在不大,他自知局势到了如此地步,已经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好大声下令:
“我们南下以来,听信了张汝行的鬼话,以至于到了今天这种地步,这难道不是天意作祟吗?流贼围杀,无路可逃,各军四向溃围而出,能杀出一个人是一个人吧!”
何洛会终于放弃了把清军主力全部带出去的打算,他现在只好下令清军各支部队,四向出击,大家能溃逃出多少人,就溃逃出多少人吧。
再想成建制突围出去,已经完全成为了奢望。
当啷一声,在溃兵的推挤之下,何洛会的头盔不知道被谁打落。他光秃秃的前额完全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里,小小的猪尾巴辫子向后微微翘起一点,何洛会来回看了好几眼,也没搞清楚是谁打落了他的头盔,是友军,亦或者是敌人?
可是他分明看清楚了身边一名护军的表情,怎么会有这样惊恐的表情呢?
何洛会的护军飞身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躯体挡在何洛会的身前,砰嗤一片铳炮响声,护军身中数弹,鲜血溅满何洛会全身,和刚刚何洛会杀死张汝行时留下的血迹,完全搅混在一起,再分不清前后。
“那人便是八旗兵固山额真何洛会!”
李来亨在一名清军俘虏的引导下,辨认出了何洛会的方位,他赶忙指挥手下闯军士卒,把鸟铳全部集中起来,用密集火力对准了何洛会所在的位置,发射出一片雷霆般猛烈的射击。
弹如雨下,何洛会的护军刚刚被击杀,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鸟铳就射到了何洛会的身上。砰砰砰的一片响声,何洛会感到自己身上爆开了一大片血雾,他的身体摇晃了好几下,完全是靠毅力支撑着,没有栽倒下去。
但很快一名闯军骑兵就冲到了何洛会的近处,用马刀刷的一声砍断了何洛会的一条臂膀。
满洲固山额真吃痛地大叫出声,终于忍受不住,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他的眼中已经完全被鲜血充满,什么也看不清楚,耳朵里只听到了李来亨发出的一声“我来爆头”的呐喊声,然后又是砰的一声,铳弹从何洛会的耳朵处飞过,把他半边脸颊射烂,使他终于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李来亨对于没能射爆何洛会辫子头的事情,遗憾地叹息了一声,接着好几名闯军骑兵一起冲了上去,有人用短手铳射击,有人用长矛和马刀冲杀。
大家都知道这是清军中一个相当重要的高级将领,最后同时有三名闯军士兵一起下手,飞快地把何洛会的首级砍了下来。
何洛会被杀以后,本来正在四向溃围而出的大队清兵,终于完全失去秩序,彻底沦为鸟兽散。郝摇旗见状立即让张洪带队抓俘虏,因为八旗兵奔逃的方向哪里都有,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