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却没有给北京城带来一丝初春的温暖。明清联军在白沟河惨败以后,丢下了二万具遗体,仓惶北蹿,除了辅国公博和托向东突围控制住了河间府府城,大军全部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从砀山之败再到博野城和白沟河、白洋淀之败,阿巴泰一手埋葬了多少满洲人的勇士?当他带着清军残兵撤回武清的时候,终于面临到了皇太极的怒火。
“贝勒……流贼奸猾,超过我们所有人的预计,并非你用兵的过错。”
范文程向宽解阿巴泰一句,但阿巴泰自知自己屡战屡败,害死了那样多的满洲人,不论于国于家,都再没有什么继续安于其位的可能性了。
只是当阿巴泰想到儿子博和托的长进,想到他突围到河间府的一段高光表现时,终于流露出欣慰之色,笑道:
“范学士,我害死了那么多旗人,大汗没有立即杀掉我,已经是因为兄弟之故法外开恩了。可是不用你说我也会知道,现在盛京一定是家家戴孝,谁家里没有一个父兄因为我的无能被害死了?即便大汗不杀我,我又有什么脸面回去盛京。好在博和托长进许多,再不需要我处处盯着他了。咱们大清国的事情,还没有完呢……范学士,剩下的就看你了。”
“唉……大汗总会给贝勒留一份情面的。”
“大汗不欲我死,国人还能容我吗?”
范文程再不多言,准备送别阿巴泰,这时候一队哨骑奔回营中,留着辫子的满洲探骑下马给阿巴泰、范文程两人回报道:
“大兵已经叩关!”
阿巴泰和范文程二人先是相顾无言,继而皆大笑起来,阿巴泰将辫子一甩,感叹道:“白沟河之败,是我国家草创以来最惨痛的失败。大汗只能用我的人头平息众怒了!”
范文程则说道:“正因为有这一败,我国家大军才有借口继续入关。崇祯皇帝……明国朝廷若不想闯军趁虚直捣北京,就只好允许大汗提兵入关。”
“不错!数十年来不能轻越的关墙,今天明国人却自己为大清打开了!”
“明国人若不开关饮鸩止渴,就要等着被小李贼一剑刺到京师了。”
白沟河之战明清联军惨败以后,阿巴泰退往武清一带,吴三桂等关宁军诸将更是直接退到了北京城近郊。一时间畿辅之间,到处是溃兵逃亡劫掠,由于孙传庭在大同、雁门战胜闯军田见秀部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北京,因此一时之间,闯军即将攻入北京城的消息,马上风靡都中。
崇祯以下的官员勋戚们,无不闻之心惊胆战。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前屯镇总兵官李辅明“败死”的消息,关宁军遭此重创,已经很难对抗敌人,而被明廷给予厚望的“神兵”清军,居然同样战败。
皇太极本来就在关外积极聚集兵马,他的本意是在多尔衮、阿巴泰取得一定胜利以后,立即挟战胜之威,率领大军叩关,逼迫明廷割让关墙之地。现在虽然由于阿巴泰用兵失策导致清军惨败,但也使得北京城出现了空虚无备的情况,皇太极趁机率兵抵达山海关附近,并不攻城,而是遣使至京,以率领更多兵力入关助剿为名,要求崇祯皇帝立即开关。
多年来清军对明廷造成的心理压力,经过白沟河一战以后,就将闯军塑造成了一种加倍可怕的敌人形象。
特别是在砀山和白沟河二破清兵的李来亨,更加具有了一种神秘不可测的形象。
朝堂之上,不管官员勋贵们内心的想法是怎么样,不管满朝文武百官有没有人已经开始准备私通流贼。但整体而言,大家口头上还是在痛斥流贼的狂悖,对于凶悍难当的小李贼,也是多加丑化。
但是在民间,本来在河南就已经蔚然流行的“李公子”传说,经过白沟河之战以后,更在京师大为风靡。
多数百姓对于明廷和闯军,并没有抱持非此即彼的激烈观念。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即便闯军打入北京城里,那也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改朝换代,没有什么需要多加担心的地方。
大家反而是对李公子的传说更感兴趣这一点当然也有闯军红队和恳德记幕后操作的影响。李来亨的麾下本来就有一位说书界的宗师柳敬亭在,他算得上是恳德记的元老之一,柳敬亭虽然年岁很大,不便亲自行动,但他的许多门徒弟子,已经活跃在了北京、西安、太原、南京、苏州等地,以说书形式给天下人宣传着李公子的种种传说。
为了避免官府的追查压制,闯军当然没有直接宣传李公子如何兴仁义兵的故事。在多数以中原剿闯为主题的说书故事里,官军依旧是主角和正派,闯军依旧是配角和反派。
但李来亨的人物形象却渐加丰满,他虽然是逆贼,可在评书里父亲却是被朝廷罢官的尚书,啸聚山林的原因也是因为被红娘子强行劫走。
在这些极富有传奇色彩的刻意宣传之下,京师百姓对于白沟河之战的胜利者小李贼李来亨,已经充满了十足的兴趣,人们口耳相传的李公子故事也越来越多,并且越发正面。
“朝廷到处借兵……听说连山海关都割让给东虏了!就为了借兵来剿李公子。”
“大家要体量朝廷的难处啊,朝廷剿贼,还不是为了保住京城吗?”
“那怎么?我可是听说闯兵所到之处,全部免赋三年……我倒是巴不得朝廷保不住京城,咱们也能少纳三年皇粮呢。”
“你疯了吗?胡说什么!为贼张目,也就是现在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