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人忙碌不歇,黄鳝这玩意儿挺压称,青壮年鳝鱼六七根就有一斤,蹚在禾谷之间,水深仅到大人的小腿一半,拨开禾茎,时时有发现,小半截身子翘首出洞昂起立于浅水中,负责夹的人便实施逮捕,押送至篓中监狱。
通体发黄的老鳝,有水管子粗,跟蛇似的,逮到三条,必是近两年严打~每次都逃脱制裁的在逃犯,三条便有一斤多!
扫荡约三小时多,背着篓的娃早已呼援,已是两人相抬,这几只篓都是没提耳的,颇为不便,现份量已不轻,三篓加上得有四十斤向上,老覃心中暗喜着!
陶涛舅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宣布结束,先回去,四周乌漆麻黑,幸亏电筒带得多,主力照黄鳝用的三电筒早已耗尽电池。
回后一看钟,十点四十了,找来三绳子绕缠绑于篓上,娃们可以左右绷提着走,众娃齐齐谢过陶涛舅,延乡间小路回城,陶涛舅心想,明日得被各家亲人中的小辈埋怨了,起码捞走值大团结的黄鳝,都怪外甥那死孩子。
老覃与娃们打着手电行进,这里村子离城近,通了电,但散落四处的农家均已熄灯就寝,进城之前,路上是没灯的,真正的月黑风高,三个篓子娃们不时换人换手地提,老覃极不要脸地抽烟跟缀于后,理由是小孩应该多锻炼。
没有城门,区分是否进城,便是有无路灯,进了城路灯虽百米才一盏,至少有晃亮了,十一点过,大街上已清风雅静,看不见啥人,也不会还有店铺开着,除了医院和旅店,娃们兴奋过后,心中开始不安,祈祷着别被大人揍。
行至区大门,岗上兵哥漠然冷视,真是欠家教,玩那么晚。
老覃摆出长辈智者之姿,夜深人静的大家不好回家拿器皿分装,把黄鳝先养观里边,明日再分,到时卖或吃,再议。
娃们一想,有道理,这么晚回家,再桶装盆舀的弄出声响,那必定得挨揍,大家齐至观内,篓子是只有底部能浅浅盛一点水的,养一夜不适合,河里舀了点水在大澡盆、木水桶分装,罩上剩的破蚊帐并缠箍上,黄鳝跑不了。
次日锻炼、打坐后,刚吃过早饭,汪青华问了句:“昨天抓黄鳝好玩吗?”,两娃正不知咋回答,曲大恶人已自屋内递出鸡毛掸。
汪青华抓来就是一记天外飞鞭,抽中艳子胳膊,艳子一声惊叫,离座蹦起,含泪带泣,蔫了,小见一看,忙张开一双小手母鸡护仔般,闪挡艳子身前,不停说:我让艳子姐陪我去的,姨要打,打我吧。
汪青华平日文质彬彬,内心藏暴戾,心想终于有借口能活动下手脚了,打娃,这是为了娃好,其在鞭击运动~女子单打项目中,区内排名不差,边抽边教育:乱跑乱跑,不听话。
小见连中四记,眼泪汪汪不出声,依然牢护姐姐之前,感动得艳子直想喊:麻麻,别打底底了,快住手,亚…亚麻得……
敢于认事是小见脾性,抬手一抹眼,咬唇瞪着曲汪,我是不会告饶的,玩耍有理,照鳝无罪。
汪青华勒令艳子写篇检讨,艳子嘟着嘴认了,小见偏头一边,与我无关,不会写字,结果被曲大恶人拎进屋念紧箍咒。
听了两分钟,心中一动,背于身后两手开始练手诀,爷爷讲的有些东西还是有道理的,曲伯伯念经我就当磨练耐性,还顺带练诀,能奈我何。
此时,各栋楼也陆续开始出现哭叫、追击、呼号,令人发指的暑假第一届揍娃运动会,盛大开幕了。
十点多,娃们集合,相互攀比着…谁被揍的惨,唯一二花没挨,说是为了三花,想捕鳝鱼换钱给三妹订牛奶,多懂事的娃,你家有吗?远山兄心酸叹息,忍手了,一二花心中越发拜服小见,点子好使啊,我的弟,得脱一难。
最惨的是丁笠小丫小胖,直接被反锁在家,趴着窗口望着同事们,默默地哼着铁窗泪!
望着狱中三人众娃心道,玩耍总是会有牺牲的,放心吧,你们仨音容宛在,那三份鳝鱼,就让我们来受点累,替你们分担吧!
十娃来至金仙观,老覃脸色发青,叹着气,又很气愤的说了一句,鳝鱼跑了一大半。
“????”
跑??咋跑??还能啃穿盆子钻地了??
老覃叹着气讲了案发事由,早起,看到黄鳝们在哭,思念着家乡,精神状态不好,便用蚊帐鱼兜先把大盆里的鳝鱼盛上,准备在河边活水里遛遛,谁知刚提到水边,蚊帐兜就撑漏了…漏了…漏了……,并非重要事情说三遍,而是娃们已错乱…回音、回音、回音!
老覃拿出撑开了线的蚊帐兜给娃们观赏,且痛骂着帮其缝制之人,手艺太特么差了,表情上看来……不似有诈。
起松站在一边,低头玩着自个儿的手指头,数着地上的麻麦皮,覃哥,吾不如也!
娃们呆着,苦着小脸,爷爷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爷爷??
他大爷的,大盆起码装了近三十斤啊,就这么毁咧?毁咧?毁咧?钱啊!摸黑受累到深夜,今天还挨一顿揍,大半劳动成果,就这么说古得儿白啦???
众娃不是小白,有那么点疑心,但覃爷爷讲的活灵活现,还有蚊帐兜证据,应该……是真的吧?要说卖?不可能这么快卖完吧,上午菜场可是没啥人来买菜的!
娃们陷入思维误区,世上有个词叫批发,只是此时期需胆量,算是投机倒把了,但老覃是老年人又是道士,自是排骨一挺:怕毛!何况才三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