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做过一个梦,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恐怖的原因,她一直念念不忘,直到现在想起来更是觉得后背发凉,不禁冷汗直冒。
在那个梦里,她梦到了一个女人,可是她满脸是血,她看不清她的容貌。那女人的胸前有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地直往外淌着,又骇人又可怖。若兰见着她那样子甚是奇怪,心里虽然忐忑,却依然还是决定上去就跟她说话,但她并不理睬,若兰拉她的手,她的手更冰冷。她心中惶急,用力想要扯动她的衣角,谁知只轻轻一扯,他整个人就栽倒下来,一扑就扑在她身上,露出背心里原来有茶碗大的一个伤口,不知是剑伤还是刀伤,汩汩地流着鲜血,楼板上更有一大滩血,看样子早就活不成了。
她心中难过,一回头又看见了一个男人,亦是浑身血污,一言不发就扑到在地,她伸出手去,两个人竟然已经气息全无。她一急就哭起来,眼泪滚滚而下,也不知道是在哭这个女人,还是在哭这个男人。
她惶急大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出声没有,只觉得喉头哽得慌,这么一挣扎,却已经醒了,原来是做梦。
她记得那时正是初春,她睁大着眼睛从梦中清醒,窗外淅淅沥沥,起身推开窗子看,果然是下雨了。细密的雨丝将黄昏一点一点织进夜色里,四面都是暗沉沉的雨,打在楼下的芭蕉树上,噼噼叭叭作响,倒像是更添了一层凉意。滕府所在延塘县,因为地势特殊风本来是很大的,这时候却似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雨如同白茫茫的雾气,将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全都笼罩起来。远远近近只是一片苍凉的雨。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就像此刻身在北方一样。
岁月在无声无息之中诡异的重叠,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若兰其实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她出乎意料的安静下来。门外突然喜爱去了雨,那雨就像一条冰冷的小蛇,蜿蜒的无声的,一直往她的身体里里滑进去。那条细细地小蛇冰冷冰冷,像是沿着胳膊上的血脉,一直钻进去,钻进去。直冷到心里。发酸发疼。
原来多年前的那个梦。原来那梦中的男人、女人——其实就是她的双亲!
若兰看见母亲的手上肌肤枯黄,没有半点血色,她的父亲正握着她母亲的手,可他的手也是冷的。像是所有的血,都已经流尽了一样,两个人真的都老了,谁都不能抵挡住时间的力量。李婉儿的鼻梁早就断了鲜血直流,她松开鼻梁上止血的手,这一松开,那血便淋淋漓漓顺着手腕往下滴着,看上去甚是骇人。她的腑脏已经受伤,嘴边更是汩汩地流着血来。可她的眼睛却从上官桀的脸上转向了若兰。上官桀便向他的女儿若兰招了一招手:“看来她还有话对你说,人都快死了,你就且听听吧。”
若兰的眉头微皱,她的双腿已经无力,松开欧净琛和润白的手。一路爬到了她的身前。李婉儿勉力笑了笑,她眼角的泪水还未干,听到上官桀突然这样讥讽似得说了这么一句,心里便诱饵书,说到底,他终究还是无法原谅她。
李婉儿笑中带泪的说道:“若兰,你别听你父亲的,我知道你怪我,我李婉儿这辈子除了你父亲,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了。原本我是想带你走的,可是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一样都不会再相信我了。其实我原本还想着说,要不要试一试,如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知道自己就做不到……”她剧烈咳嗽,咳出许多血沫,眼神涣散,声音渐渐含糊,“可是……你也看到了,到了最后……我居然得到的依旧只有你父亲的嘲讽……”
若兰心中固然有点恼她,但见她此时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本来就极软的心肠立马便化为了无力,其实她很想告诉李婉儿,其实就在她刚刚一出现,装作老婆婆来提醒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原谅她了。
在这个世上,没有不疼爱自己儿女的父母,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事伤害到了你,那也是她迫不得已之举。若兰一直就是这样单纯的相信着,她一直活在自己构建的哲学世界里,所以活得比旭笙、李婉儿这样的女人快活一些。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要是……要是那时候……将你一起带走……你也会……也会有一点点感激我吧……”李婉儿的声音下去,“可是我不甘……我不甘……我必须要手刃敌人,我那个时候……被仇恨已经蒙蔽了双眼……”提到她的过去,一路走来,其实都是她自己将自己的人生推上了绝路。
若兰慢慢地站起来,李婉儿似乎深深吸了口气,语气中似乎有无限温柔:“若兰,我的女儿……”她的右手拉住站在她右边的若兰,将自己的左手慢慢的举起放在嘴边,突然猛地一咬,“快把滕润白拉过来吧,我的血……可以解他的毒!”
她说完这句话,就慢慢歪过了头,手也无力地垂在了血泊中。她的目光透过人群,死死的看着屋外的那一阵春雨,往事如烟,她却依然还记得当年的那场风月往事。
多年之前的天山雪池
跨越了整个冬季,她和上官桀终于迎来了春的气息,她这几天躲着家人,借住在他这里。
上官桀走进屋子里,只见外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只红漆食盒,这一看就是小厨房给送来的,这几天他练功辛苦,师傅特地嘱咐厨房给他做的,他没舍得吃给她留着了。
上官桀喜滋滋的掀开饭盒一看,里面几样饭菜皆是纹丝未动,心想他的疏于陪伴终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