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虞素着了水蓝色的轻纱蝉翼裙,妆容鲜妍、面貌端和,这般一袭美艳,闯入眼帘便像迎风怒放的牡丹花。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大千世界就是如此兜转!真想不到,终到了底这王家的四小姐还是入了来府的门儿!真是一时不知该好笑、还是该悲凉?
在至了段简身侧时,虞素忽然停住了足步。水袖甫抬起,猝地狠狠扇了段简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惹得俊臣微微蹙眉。
这用尽了周身全部的气力却仍然感觉那么孱弱无力的一耳光呵!打在这昔时的夫婿、她的段郎的面颊上,大刺刺的昭著了虞素几多的愤怒?但就着一层光波看过去,虞素那美丽依旧的烁动的眸子里,却没有哪怕一滴浅湿睫毛的泪……一个女人,一生最长远、最慎重的打算便是嫁一个好人,并借着这个倚靠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王虞素是何其悲凉?
可她不怪来俊臣,虽然因为与来俊臣这横生出的一段夙缘、亦或是前生里造了业障的因果显现,使得她与段简之间这段简短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但她恨的却是自己嫁给了这么一个软弱无能、胆小怕事、敢做不敢当到就连自己枕边儿女人都可以垂首送人的男人!如果没有来俊臣横插的这一杠子,她还看不出段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眼下来看这真是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值得……不值得了,这个男人本就不值得她上心,自然也再没什么好留恋的!
合着浩淼的风儿吹拂过面,虞素一路直行,自此后直到出府,都再没有去看那个曾那样亲密无间过的男人一眼!她做到了长歌当哭,那生命里曾经深刻的情缘,那无法走完的一场姻缘,无论是对还是错,终究自此之后一切做了烟云消散去!
万语皆默,段简借着夫人那一道掌力侧过脸去,一动也不曾动,看不清他面上浮现着怎样的表情。总之那表情,该是不好看的。
俊臣挑了眉毛漫不经心的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就默默然看着眼前这一场好戏。待王虞素转身上车后,俊臣并不急着一并上车,而是又往那已经颜面尽失的段简处走了几步,持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慢悠悠徐言:“你倒左拥右抱、艳福不浅……啧,听闻你最近纳了个妾,可是貌美如花呢!”口吻轻浮依旧,如是邪魅蛊惑、恣意不羁。简简单单只这一句,其间含义不宣自知!
段简一惊!又一个下意识,他不得不转过头来直视来俊臣。这一瞬他突然发现,那所谓的男人尊严已经离他越飘越远、远到已经抓不住够不到了!
俊臣也不多言,颔首悠哉悠哉的看着段简。
微有须臾的木愣,好在段简不多时后猝地反应过来,忙又换了先前那副谄媚的神色、伪装出欢喜的姿态,不敢再怠慢的遣人将自己新纳美妾一并送于了来俊臣带走。
为的本就是要践踏段简那曾经不可一世的所谓体面,俊臣有意当着段简的面儿将那一妻一妾温香软玉抱满怀。待这一道浅紫色的碎花车帘倏然放下,俊臣顷刻便一把推开了拥在怀里的两个女子。
眼看这一辆华美的马车载着温柔乡绝尘离去,立在当地里的段简双手重重握成了拳!一股郁愤早已满满的填充了胸腔腑肺,但他无处宣泄这心力,只是无声的将拳心紧紧做了收拢状。
他牙关紧咬,不觉间口腔里充斥起了淡淡的腥甜,且那掌心肌肤也已被指甲深深的刺破、流出殷殷的鲜活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