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婉儿,她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容自己多思多想其余什么,只是焦着声息不断只言要一生都陪伴在武皇身边……
原本就是一句心兴起来的凑趣话,其实武皇没有什么介怀、也没有旁的意思。
说实在的,即便武皇早已察觉出婉儿对李旦的上心实在不同,但在她心里其实早已默许了他二人如此。对于武皇来说,若将婉儿这样一个最贴己的人送到李旦的身边,那无异于为自己布置了一道最为稳妥的眼线。有婉儿监视着李旦,武皇是最放心的。因为,婉儿是武皇最放心的人。
就是没想到这句话、这样一个其实还并未成型的建议才试探着说出来,却倒将她吓成了什么样子!
遂而,武皇亦将身起了,抬手亲自把婉儿重扶起来,即而摇了摇头,也就没有再提前事。
凡事皆讲一个时机,眼下看来那个时机还并不成熟,武皇便也不会过于多的去执着。
可是婉儿心海翻腾、抿唇噙泪生将万顷欲说还休的心事硬生生按落了去!
她一早便认定着,与李旦之间一场际会,其实只能是一段无果的邂逅。
她不能跟着他,旦,她不能。因为这一场不容变更的命途注定了上官婉儿会一生一世都不得自由……她是武皇的身边人,特殊的身份并着特殊的地位注定了她的不可妄动,于之政治大局而言,这总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么关乎到她的终身大事,试问又会牵带出怎样巨澜滔天的大变迁?聪慧如婉儿,武皇是什么样的打算,她一早便明白;而她如果屈就了武皇的旨意、顺应了武皇铺陈好的心思之后,等待她的、旦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她亦早便心中有数。
她深知这权势的角逐之中太多由小见大、明明暗暗的厉害性,故而她总是那样一副淡漠冰俏的寡味模样,她从来都不会去对任何事情动心上心。哪怕动了心、上了心,她也始终都会在第一时间里告诉她自己,那只不过是因寂寞寡欢而滋生出的一段不可信的错觉,这并不真实的错觉会转瞬即散,散去之后这茫茫的天地之间便还是只有一个她,一个无情无态、早已不知死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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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埋天葬地的吞吐之势压倒般的袭击而来,深如死的永夜就此来临。
辰星寥无、冬露又下,肃杀的气息忽而延顺着唐宫回廊一路漫溯,犹如诡异的玄色长蛇于这重重楼阁、千千宫阙之间恣意悠然的吞吐长蛇,剪破这场阴沉如死的寥廓肆夜。
“啊——”
静谧的连每一丝穿堂之风都清晰可闻的殿堂内里,兀地一下起了一声厉厉惊呼!这突兀而来、破了空气的骤时惊呼于此永夜暗沉之中,显得尤为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武皇昙然惊醒,却已然是一身冷汗。她睥了一眼周遭熟悉的景致,大口大口急喘粗气的同时,方慢慢发现先前一切原不过是梦靥一场!
潇潇夜风有若丛生的鬼魅伸长了尖锐的利爪扑打窗棱,又若索命怨灵显出咄咄势头、不知何时便会铮然一下冲入大殿而来。
气氛尤其诡异,武皇轻抚了一把狭长的凤眸是以强迫自己镇定,正好有银白的月华渗着窗子,带起她一道徐黑且被扯的狭长的影子。这黑影攀爬在窗棱之间,显出几分幽怨,原本只是自己寻常的影子罢了,此刻不知怎的,却无一不在昭示着分明直白露骨的举目之处尽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