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飘散周遭的缕缕安详气息,太平莞尔含笑:“回来了,就好。”浅浅的句子,氤氲出口时好似夹着一股柔和的风。
是不是风、花、雪、月都当真是有颜色的?这一刻隆基倏然觉的那扑面的风儿化为了斑斓的七色虹,承载着内心深处一些别样的情丝,倏然一下被送的又高又远。有一些东西,注定会扶摇而去。
他不说话,点头含笑。
她抬眸,善睐的眸波中忽而充斥进一脉灼亮的光芒,檀唇徐徐、夹着冷香透着深意的一句继续:“回来,就不要再走了……”
入耳甫沉,隆基一定!
这顺着耳廓漫溯迂回着一层层落进心里的句子,这话里,有着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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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临风水榭旁一处简约且幽静的厢房里,隆基与太平二人默默然对坐一起密谈。
阵阵荷风自湖心处一层层吹掠而来,天风被扯的十分稀薄。暗影一道道的筛洒进这小小的竹屋,一倏然意境自成。
“当下朝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隆基颔首,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英目熠熠。
眼下时局,任是谁都能嗅到分明的阴谋气息;而恰恰也正因了动荡的乱局,故而才更令一些人心生欢喜。若有出世的英雄,自是每逢动荡才有那一份刺破云端直上九重的契机……
太平没有诧异于隆基的突忽提问,她倒是诧异隆基怎么突然就从潞州回了长安来:“陛下早在韦后诏告天下之前,就已经仙去了若许久。”眸色一沉,“韦后扶立幼帝,心怀不轨、亦欲乱政。”这两件事有着直接的关系,却全都是地覆天翻动辄乾坤的大事情!
隆基眉宇聚拢又展,心里隐隐有谱。看来这风云际会的长安政局,与他想像的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肖似……
太平顺势有心没心的又问:“看你的样子,似乎心中早有笃定?”明眸微动。
“嗯。”隆基默默然点头,顺势也解释了自己为何会突然回到长安来,“长安这边儿突然下旨,召我们一干李唐宗室回长安来。”他顿顿,抬目看她,“当时我便预感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朝中担心我们生乱,有可能是要把我们一打尽。果然如此。”心思微动,“眼下听你这么一说,算来那个时候先皇应该已经去了,可见那旨意是韦后传的,委实是要引我们羊入虎口、**净!”依旧气定神闲,他抬臂伸了个懒腰,似乎这紧急事态全不关己。
无言的默契与自成的灵犀流转昭著,太平已然看穿了隆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或者说自他方才与她步入竹屋、对坐密谈时,他的心思她便已经心照不宣:“时今之计……”话说一半后缄默了声息,太平故意拖着冗长的声调在这里止住话题,善睐的软眸徐徐然看着隆基,在他深浓的眉目间刻意定格。
光影筛筛,斑驳的碎金下,隆基与她四目相对,面容平和,顺势淡淡接过她的前话,把那句子做了补充:“为今之计,唯有发动一场政.变。”最后一个字眼稳稳的落定出口,他颔首,唇畔挂着若有若无的一缕笑意,目光沉淀。
太平迎合着他直抵灵魂的目光,这样定定然回看。并没有为这大不敬的句子而生就了怎样的惊疑,其间意味,二人心照不宣。
这么些年了,从武皇在位时便开始积攒着什么、思量着什么、忖度着什么、筹谋着什么……即便似乎从没有光明正大的说起过,但彼此又岂会不知道?
所不同的无外乎只是,三郎从一开始就是有心刻意、撒放长线捕捉最大的鱼;而太平是浑浑噩噩的顺着时光的洪流、命途的走势,糊里糊涂被冲击堆叠着行至了时今这一方境地!
他目标精准,她一向被动;而命运,主动与被动、服从与抗拒,横竖都是一个殊途同归的大结局,或是顺着它走、或是被它拖着走,过程不一,结果却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