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韦皇后扶持新帝正式登基、由皇后变为太后,并垂帘听政辅佐事务才堪堪几日,一切局势尚未稳妥之时,镇国太平公主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
因为太平早在中宗时期就被赋予了参政的权利,故而众臣没有谁敢质疑她的出现。且公主姿容凌厉、威风赫赫,俨有群臣之首之态!
那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新帝内心起了个亏空,但他很快便适应了这紧张的氛围。他心里始终都明白着这样一个道理,自打自己突忽被扶持上位之后,他看似光鲜无比权势滔天、实则形如傀儡半点儿实权都无的所谓皇帝生涯,就此开始了!如此,虽然担了皇帝的名头、却不能有皇帝的实质,且竟日连天都要担惊受怕、朝不保夕,这样的皇帝日子,还真不如粗茶淡饭的布衣百姓生活愉快!
所以,面对姑母的突然出现,皇帝没有怎么惊诧。横竖韦后只是利用他,打着他的幌子行她自己的实权;而姑母的内心也不会是纯粹的。
想要打着皇帝的幌子、架空皇帝而行自己实权的人,现今又何其之多!故而他也没有感谢太平这一触即发的威逼韦后。
倒是韦筝,太平的出现令她着实起了一震!她惊震这安生了好一阵子的太平公主,为何会突然出现、并摆出凌厉阵仗!越是这等风口浪尖儿的时刻,那么聪明的人便越是该韬光养晦继续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又哪里能做出公然上朝、来势不善之举动?并且令韦后所不解的是,就算这李唐一脉真个是对她干政心存不满、欲要鱼死破奋力一逼,却为何来的只有太平,却无相王李旦?
这莫非,只是太平公主这一女子深明大义、独行独断?依李令月的性格,这也不无可能……但这位武皇的独女素来就不是个只明大义、不为自己做打算铺路的人,说她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只身一人、明显送死的来找她韦太后的麻烦,这也委实是说不通的啊!
到底韦筝还是中庸了些,一时间并没有往更深一层想下去,只把心思放在这骤然出现、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的太平公主身上,揣摸着李唐皇室这边儿到底是出了一招怎样的棋。
太平步履稳沉、不缓不急,一路行进大殿之后,只对着那高坐龙椅的皇帝颔首行了个简单的礼,对那帘幕之后的韦太后却不管不顾、视如空气一般。
朝臣中有韦后的拥护者虽慑于太平公主的威仪,但只想着时今已是韦后的天下、韦家的朝堂,故而便大了胆子一步出列,对太平不卑不亢的厉厉一声:“公主殿下,见了皇上为何不跪、见了太后为何不行礼!”这诚然没有半点儿的客气,声息并着神情都一辙的凌厉。
太平并不曾将任何一只阿猫阿狗都入了眼去,瞧都没有瞧他一眼,唇畔抿了一丝冷冷的笑,即而那凛冽的目光便陡然迎向帘幕之中朝她看来的韦筝,那绣着灿灿金丝华虫的广袖骤然一抬、直指韦筝!
韦后一惊。
太平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颔首凝目、启口质问:“本宫今儿来到这朝堂之上,不放心的是我的亲侄儿!那么敢问诸位大人,既然皇帝已经登基,这韦氏又为何还要垂帘听政?”这声息决计不是发问的语气,尾音虽打了个轻缪缪的上挑,却透着逼仄的凛寒。
诸臣文武间自是一片沉寂,太平公主这个昭昭又咄咄的问题,谁人胆敢回答?便是先前强撑着气场站出来的那一位,此刻也已不由就吓的双腿打战、默默然重又退回队列之中不敢出个大气儿了!
这寂静如死的氛围十分考验人的心志,凛冽如冰的压迫感就要把在场诸人一齐逼疯……就这样过了许久,自然是那帘幕之后稳身而坐的韦后启口打破这闷窘,并且也只有她能有这个胆子、这样不输太平的气魄打破这闷窘。
“皇帝尚且年少,自由我这个嫡母辅佐,方能成事。”清凛凛的一嗓子,逼仄感不亚于气韵咄咄的太平,但声息间又不乏慢条斯理、态度闲然。
“笑话!”太平勾唇一哂,明眸潋滟时一抹华光便似乎笼在了她的眼帘里,“自古女子便该安分守己,无才便是德,何时有了这垂帘听政一说?”于此一转目光,向着一殿大臣梭巡一眼,“便是本公主被赋予参政的权利,也都是在皇上召见时方谨慎提出建议,皇后时今又怎能如此公然的后宫干政?”声波稳稳然依旧,不紧不慢、缓中带刺。
听着太平这一席话,韦筝心头只是不屑,唇畔徐徐然一声冷笑,唇兮缓启:“按公主的意思,则天圣神皇帝也不正统了么!”声音陡扬,高高的一挑,如出鞘的寒光剑。
就知道韦后会以武皇作为理由搪塞自己,太平心中素来最见不得以母亲为理由的标榜。母亲只有一个,若是人人都能成了武则天,这世道又是会怎样可怕的样子?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缺一不可,路只能自己开凿自己走的别样,又怎能有心复制别人走过的每一步路?偏生这个道理,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不懂!
太平声息未变、神色愈凛:“皇兄初登大宝时便已说过,则天圣神皇帝当初是在国情不稳、时局动荡间力挽狂澜登基为皇;又在国家整饬有度之后,便将皇位交给了皇兄,实是有功于国家。”转目又看一圈诸臣子,目色含及了神圣与肃穆,即而再度对向韦后,“可时今,即便皇上年幼也还有相王在,却哪里轮得上皇后垂帘辅政?”旋又一利,与韦后针锋相对,“你时今提出登基为帝的则天圣神皇帝说事,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