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器这番话说的委实锋利,且委实是大不敬了!在场诸臣都被吓了一跳,便连他自己都在说完这话时甫地一个后觉,即而捏了一把汗在心里!
不过,幸在李旦并没有计较他字句间凛冽的不祥:“你便担不得这个大任么?”
成器心弦一舒,即而抬手向李旦作了个揖:“当日三郎带军平乱,立了莫大的功劳、又是何等的英机勃发干才尽显?儿臣以为,三弟委实是那可担大任、可令父皇放心将这锦绣江山交付的人,比儿臣优秀太多!”如是这慷慨激昂的语气,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倒也不是没有真挚的赏识。李隆基的才华与那份行事的干练是摆明了放在那里的,任谁也拂之不去这昭著的事实。
眼看着情势堆叠至斯,隆基心知自己也不能继续让大哥唱独角戏,在大哥又一次提及到自己后,定了一下神志、忖度须臾,便亦抬步出列向着李旦跪下去:“父皇,大哥实在过于的抬举儿臣,儿臣何德何能担任这锦绣大任!”一叹落声,他眉目间的神情亦是真挚无比,于此侧目看了成器一眼、复于李旦谏言道,“儿臣平乱,原不过是想着为国家除害、为大唐肃清门户,并未有太多想法,父皇与大哥都是明鉴的。”不过是场面上的说辞,任谁也听得出这明面儿的敷衍。
成器心照不宣,并未等李旦再开口回复,而是摇了摇头,继续启口进言:“太子乃是国之根本、天下之奠基,便是遴选也一定要是得民心、顺众意的。”眉峰一拢,“不说其它,只就除去韦庶人一事,三弟为我大唐立下的功勋便是赫赫、且已不朽,民心自是所向三弟,三弟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儿臣便是无论如何也接不得这无比厚重的太子大位!”这一席话比方才说的还要激昂、还要动情,成器尾声落定后,便将身子一个匍匐,拼着一口气于地面上使力叩首。
那当真不愿领受、也不能领受储君之位的坚韧与诚恳,便又在这叩首中得到了更深刻的化现。他每一下都磕的极其用力,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传入耳廓便是震的连心都是一凛!
一旁隆基的心跟着大哥这叩首的频率而不断发震,这冗冗的声音听在他耳里委实担心,想必那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印,生怕大哥再这样磕下去会受重伤。
主位上李旦亦是心惊,儿子这近乎苦肉计的无形逼迫令他不安!
偏生成器这一遭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一路进行到底,都磕了若许久的头却仍然不见停。
那在场的一众朝臣亦被宋王的匍匐叩首弄的胆战心惊。
这时隆基倏然一下亦叩首向李旦进言:“父皇,求父皇不要让大哥再这么下去了,求父皇让大哥停止啊父皇!”这声音里的急切,是发乎真心的。
在隆基的带动之下,众朝臣文武亦甫地反应过来,纷纷落身跪拜、求李旦下旨免了宋王的叩首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