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鼎盛的帝国,这是一座美丽的城郭。浮华盛世,金玉过眼、锦绣成灰,谁却又是谁的良人?谁却又能比谁纯粹?
夜深如水、心冷寒石,幢幢人影的红楼夜宴、朱栏遍倚间,我只能许你这一世清寡的薄凉……
无语向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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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基一路怀着异样繁重的心绪,赶在宫门关闭之前从侧处入内,披星戴月的回到了东宫。
才一回去,那贴己的心腹便怀着一脸的凝重,向他告知了一个“好消息”。这委实该是喜事一桩,但此刻听来,却令隆基心下亏空,更是愁肠百结难以平复个中滋味儿!
便是他府内的良媛杨氏,有了身孕……
隆基整个人都如同崩溃了一般!
这个时候正是秋急风紧的关口,太平与他斗法斗的不亦乐乎,东宫中又有许多她的眼线遍布其中,一宫人本就惶惶然忧怕难禁!他平素里便是去打个马球,都能被太平整出一干言词凿凿的所谓“贪图享乐、有失德仪”这一通话给散布了出去,倒是不怕父皇那边儿听信,关键的是这竟日连天谁架得住这样散布?朝臣与百姓都会怎么想他这个太子?
所以他一直都是机谨非常,尽量克制着自己平日的言行,不让太平那边儿抓到丝毫的把柄!时今他的侧妃忽然有了身孕,万一又被太平一个不悦的不知生就了什么事端可怎么好?
烛影摇曳、夜风穿堂,隆基默默然端坐经久,忖度经久,即而神色肃穆的对那身边的心腹说:“这个孩子,时今不能要!”
如果打马球可以被说成是沉迷娱乐、太子失德,那时今有了孩子,万一太平又指摘他沉迷女色、注定误国可怎么好?
这话倏倏然才一说完,刚好门边帘幕后显出一抹娆丽的倩影,那是怀着孩子的杨侧妃不早不晚刚好过来,隆基方才与心腹所说那句声音不高不低的话,被她听了个清楚!
不曾想到这合该机谨的话却被当事人听到,又因除去自己骨肉这类的事情到底是尴尬的,隆基面色一黯,下意识侧了侧首。
把杨氏此刻的心情委实翻转,烛影幽幽,她简直怀疑自己方才是听错了!她守着昏灯只满心欢喜的等着丈夫回来,原本是期许着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惊喜、会开心、会舒展一下这阵子以来经久纠葛的眉心……却是千万个没想到的是,却等来了丈夫这么一句绝情且决绝的话!
侧妃在当地里定了一定,即而掀起帘幕缓缓然向隆基这边儿走过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决定。”她的面色登然虚白,艳丽的眉目似乎一瞬就变得枯萎,之后那情绪到底还是没能按捺住,骤地便利了嗓子一下子扬起声色,“我们又不是奸.夫淫.妇,我是你的妃子啊!我们有孩子是光明正大的,我们的孩子怎么了?我们的孩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幸好这东宫内里服侍的人都被隆基一再严整的筛选,确定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自己人,不然杨氏这一声诘问这么一出口,这事儿只怕就要藏不住!
这位侧妃她不是韦筝,做不到为大义狠心杀死自己的骨肉。她就是一个最简单的女人,她只想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合该守护的一份人情亲情。
隆基心里正烦躁着,即便他素日风雅,此刻也没那去哄慰女人的心思!侧妃这么尖利利的一叫嚷,让他心底那海藻般的烦意又堆叠了大几重,他猛地转过了头:“太子失德可大可小!现今危急关头,为了大局,这个孩子决计不能留!”
如此霸绝且不容置疑的语气,更在弹指间加深了杨氏的悲意。她这一整天的期许与对丈夫、对孩子的痛惜之情被调动起来,紧走几步,大刺刺的指责李隆基的狠心,声声道着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要杀死!那字句的凌厉和凛冽,让隆基只感觉是一把带血的利刃将他一寸寸的凌迟。
最后杨氏也止了这一通没效果的说辞,扬起那浮荡着坚韧神色的脸,直白且亦是坚韧的告诉他:“我不喝药,我不会喝药!”
“由不得你!”女人的不明大义令隆基脾气难遏,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火气上涌时说话也不客气,“我告诉你,你不仅必须喝这堕胎药,还不能把这事儿声张,不然我做这一切的意义就都没有了!”
侧妃一懵,那深深的无力感令她只觉自己身处在虎穴狼窝,她逃也似的一步步后退,那银牙犀齿发着狠的咬得瑟瑟打响,柔曼的身子撑上一侧雕花的橱窗,神绪骤一回笼:“好,我告诉父皇……我告诉父皇去!我就不信父皇他不要这个小皇孙!”利利一嗓子之后,转身陡然便向外走。
隆基顺着她的念头心里一慌,忙抬手喝令一旁的心腹:“给我拦住她,把这个女人关起来!”凛冽沁寒,恰似北风过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