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心境是何其的沧桑,这过来人却也不止李旦一个!
隆基依旧还是起了心动了念,曙色里沉沉颔首,心念如烙。
他不会杀太平,他怎么会?不会的……
他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杀她,她休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痛苦,之后却把无边的痛苦留给他一个人来承受,休想!
……
始至时今,虽然太平公主其势广大,七位宰相五出其门、且北衙禁军中两位将军又都是她的手下,这等势力可谓是文武兵权并着资历和功绩尽数叫她占了尽!隆基与她相比起来根本就是势单力薄不堪一击。
可是因为隆基百密无疏的计策,在起事一开始时就果断的杀了两大羽林将军、顺带收复了北衙禁军众将士;即而又控制住了太上皇。
故此,局面发生了四两拨千斤的逆转,皇帝李隆基此刻俨然已控制住了整个局面。
而喧喧咄咄如日中天的太平公主,俨然已经走向绝境、无力回天!
。
就在皇帝李隆基突忽起事、在宫里斩杀诸多太平旗下高官大员的同时,太平公主府里早已乱作一团!
她充分学习了母亲武皇当年遍布眼线的招数,可一任她这边儿铺陈的再紧密,到底也是在皇上那边儿已经开始真切行动后才恍然发现了端倪!待线人匆匆向她回禀的时候,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彻彻底底!
微光下、夜色里,太平端着身子颓颓的靠着绣屏落座,那若兮的双眸中噙着一抹强持的凛然。她不相信,委实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一切,惶然间只觉这一切都是一场午夜贪睡、沉而未醒的梦!
她整个人已经僵僵的定住了,她委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她只是在等待,等待次日黎明时那第一缕阳光滑过地面的同时,这一场夜半深坠的可怕噩梦就会顺应着暖阳的召唤而昙然醒来!
虽然此刻分明是清晨已至、天色大亮,可她仍旧下意识的以为这不过是梦中的场景,而整个世界其实还沉睡在深色的黑暗里。
待得那真正的天亮之时,待那时,这一切的一切又都还是先前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没有半点儿的不同!
一定是的,一定是……
可她不会知道,她的天幕,再也不会亮起来了。而那些蛰伏于肆夜红楼、沉睡于玄影虚空间的她的世界,将会就这么永远的,永远的沉睡下去。
府内不断有侍从婢女卷着衣物及盘缠匆匆的往外奔逃,而太平的身边亦有几个忠心的亲信围绕着她、苦苦劝她权且离开,赶在皇上的大军还不曾来得及管顾公主府时离开!
李隆基之所以没有把太平这边儿考虑进去、而是全心投入到大明宫中战斗,是因为他手下的人不是很多,分不出一些精力来顾及公主府。但是,当隆基那边儿已经稳住了大明宫、杀死了该杀的人、控制了太上皇之后,必定会出宫一路往太平公主府中过来!那个时候,等待太平公主的结局会如当年的韦太后、安乐公主一样惨淡而凄烈!甚至更甚!
可一任众人如何动情劝慰,太平这边儿都俨如泥胎木塑一般不作回应,似乎已被这横生时局打击的呆傻无态,又似乎是自有着一段主意落在心里。
可无论怎样,时今都一定是走为上策!
终于经不得这部众们的一劝再劝,太平惶惶然的抬眸,面上尽是凌乱之态:“我哪里都不去。”她的声音轻轻的,像一股风、如一丝雾。即而那颓然的眸子陡地闪过凛利精光,声息失态般陡地一扬,“我哪里都不去,不去!”最后那两个字更是带起了弥深的心曲,似乎胸腔肺腑里所有的积蓄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还不及众人有所反应,太平猝地一下起了身子,抬手拿起小桌上的青花瓶,对着地面猛地一下狠力摔下去。
顷刻,破碎的瓷片迸溅了一地!
众人惶然间,太平俯身拾起其中一块儿凛冽的瓷片,即而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恐惧,再即而那张花一样的脸变得极其疯狂而狰狞:“这是梦,只要本宫刎颈自尽,这个梦就会醒来,就一定会醒来!”那是极快且极不能防备的一个速度,她的素指因将瓷片捏的太紧而滑出了丝丝血痕,旋即以那锋利瓷片向着白净的脖颈一下子划过去!发着狠、不遗余力的刺过去!
……
她的梦醒来了,委实是醒来了。
梦醒之后的世界是那样芬芳旖旎、气息鲜活。她看见成阵的牡丹花开遍了山野,看到繁华与安详的气息流转遍布着长安街道的每一处角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安然、美好、恬适、惬意……在这一片蓬莱般的世界里,来俊臣和李隆基就立在不远方,二人皆是少年时的姿容风度、翩翩不减。他们以最纯真与动人的笑颜向她示意,隔过晨光与轻雾向她招手,轻轻的、软款且颇为撩拨的唤着她:“令月,令月……”
陡然一下,就在锋利的瓷片眼看着便要触及那柔软的脖颈时,随着一个钳制的力道扼住了她的手腕,眼前一切美好的幻象尽数消退!
铮地一下,太平跌落到眼前这真切的现实,却看到一个陌生的汉子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即而甫一用力,她的手指下意识一松弛、碎瓷片便落了地。
“你是何人!”骤回现实的一刻,太平周身那凛冽的锋芒便也极快跟着回来,对这束缚自己手腕的来者怒目而斥。
那人却并未将她放开,只一把将她拉过了自己近前,在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