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碧落和小夭的修炼,小夭与主子的有效距离已经大大拓展了。
所以碧落和王妈回了偏院,小夭又独自随信儿去了。
这时令仪也刚刚苏醒,听老妈子说信儿去请三爷了,便想,自己已经这般,再怎么样他也会来瞧瞧吧。方才冷透的心复又一星半点地燃烧起来。
等到信儿一回来,马上努力欠起身问道,“三爷呢?”
信儿见令仪眼中盼得仿佛冒火,不敢再看第二眼,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着头,两手扭搅着衣襟。
令仪一见她那副样子,心中已知一二,仍不死心,问道,“你可见到三爷了?”
信儿胆怯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让进,只隔着院门回报了一句。”
令仪追问,“三爷怎么说?”
信儿头更低了,诺诺不语。
令仪急道,“怎么问个话这么费劲?你是想要急死我吗?”正想要骂一句,突然一阵透不过气的咳嗽,一时间憋闷的脸色通红。
那彩妆已残,戏服未脱,动人的娇媚早已不复存在,倒像落了大幕的小丑一般。
信儿见小奶奶这般模样,往日气盛风采全无,直直判若两人,不由得替她可怜,一时不能自控,哭道,“三爷说,找他做甚……”
令仪闻听此话,支撑的身子轰然倒下,片刻无声,信儿吓了一跳,待要凑上身子查看,却又听见令仪忽然一声凄冷的笑,喃喃道,“找他做甚?”
令仪刚才那重燃的希望又被这四个字一盆冰水般浇的死灭,直觉得浑身从内到外都冻住了,僵住了。
想想那时台上万分的风光,多少男儿为自己倾心?如果不是遇到的段三郎,随便找个男子做个正房夫妻恩爱又有何难?怎么偏偏是他段三郎?
他回答自己“找他做甚?”是啊,此刻万念俱灰的令仪也在心中质问着自己,当时找他段三郎做甚?
那么多年,她唱了多少场戏?已经记不清。所唱戏文动了多少人心肠,也不知道。却想不到自己的命运比那戏文更加让人感叹。
她很想动天彻地的痛哭一场,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了。
不禁又是一阵凄惨的笑,在这萧索寒冷的秋夜里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信儿被令仪的反常吓得不知所措,许久,听不见她的声音,也不见她动,斗胆慢慢靠近,才发现令仪又昏了过去。
令仪再次昏死过去,看情形一时半会不可能再醒来了。
大少奶奶的院门也已经关得严严的,看来三郎也不可能再出来了。
小夭便在令仪院中大小丫头的一片哭喊声中又回到了偏院,把刚刚看到的一切与主子讲了一番。
之前当王妈解释过令仪以前对三姨奶奶并没有什么为难时,碧落便在心里对令仪放下了许多,今晚又竟外撞见令仪的狼狈之态,心中倒生起几分不忍。
也说不清是因为女子之间的体会感慨,还是令仪的《牡丹亭》为她的可怜增了些许无辜。。
碧落原本不把令仪放在眼里,现在,倒开始关注起令仪的事情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