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些心软,见她形容也消瘦不少,想必是这几日也是惊恐加上劳累所致。
便轻轻碰了碰信儿的肩膀。
信儿猛地惊醒,见小奶奶正半睁眼瞧着自己,连忙跪下去,道,“信儿一不小心睡着了,不知道小奶奶已经醒了。”
原以为小奶奶仍会像从前那般,一个耳光打上来,再加上几句责骂。正是胆战心惊之际,却听见小奶奶轻声说道,“想来你也累了,下去好生睡去吧。”
信儿忙道,“都是我太蠢笨,让小少爷去求三爷来看看您,谁知道……”话未说完,便哭将起来。
令仪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怪你。”
今日小奶奶这般反常,一分责怪没有,还处处体谅自己,信儿不知怎么感恩才好,哭了几声,忍住了,道,“小奶奶您放心,我就是拼死,也要把小少爷要回来。”
令仪轻轻摇头,道,“三爷的脾气我知道,恐怕是要不回来了。”说完轻合了下眼,却因太过虚劳,并无半点泪水,脸上神情一片木然。
信儿越发内疚,说道,“三爷不肯,我就去求大少奶奶去,她一向心软,我拼了命跪着不起来,不怕她不依。”
令仪听了,依旧是摇头,嘴角轻轻勾起苦笑,道,“你当真这么去做,只会让三爷更加认定是我指使你去,岂不是更厌我?”
信儿道,“我求大少奶奶,必不会当着三爷的面,他怎会知道。”
令仪反问道,“我往日里为难大少奶奶的时候三爷也不在场,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信儿反应慢,一时不懂,也跟着奇怪道,“就是呢,三爷如何知道的呢?”又恍然大悟道,“小奶奶您是说,是大少奶奶对三爷讲的吗?”
令仪叹气道,“你进段府也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大少奶奶的为人吗?她若是背后告状,三爷早就知道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况且,大少奶奶若是这样心量的人,也当不得大少奶奶了。”
信儿听话是听话,但年纪小,人情事故难以深谙,令仪与她说上这么多话,也是越发累了,身子软软地靠着大红锦缎的棉枕,直出虚汗。
歇了歇,见信儿还是呆愣愣的,不免叹气道,“你怎么还不懂?采画是大少奶奶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又与大少奶奶和三爷一同长大,必是她看不过眼,与三爷讲的。”
信儿这才明了,眼前又浮现出采画斥责自己的神情,道,“那采画可是真厉害,我见她倒比见大少奶奶更怕些。”
令仪合着眼道,“她手眼伶俐,倒是大少奶奶的得力干将。”
信儿知道自己不如采画机灵,这会子也没话了,只好给令仪用温水毛巾擦了脸和手,又喂着吃了些红糖米粥,待令仪复又躺下休息时方才退出来。
碧落因为心中惦念着令仪,每天都派小夭飞去探看情况。
每次小夭回来的汇报都更令她难过。。
原来令仪失去了三郎,又失去了彬彬,一时气虚郁结昏睡了三天,醒来时失望已极。见信儿日夜相守憔悴了许多,心生不忍。想想自己自从进得段府再到生下彬彬以来,对男女下人,对锦玉和董氏,做了太多盛气凌人的事情,想不到短短三年,自己的情形就跌落如此,悔之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