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珈没有法子,手放在药箱子的暗扣上,把白色狐裘搭上风念君身上。既然只是见一见,那就见吧!
说风念君不是什么善类,那自己更不是什么好人,白白跟在师父身后念了多年的佛法,最后恰恰败在我佛慈悲上!
“大皇子想见,便就去见吧!说起来本王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七皇弟,你说我现在这身模样,还配得上清珈二字吗?”
自嘲的笑笑,确实是配不上,修身养性半点身影不见,尘土气俗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本王,王爷”,百里珈喃喃低语。周身瞅见白衣,难怪师父不让自己去了“百里”帝姓,原来有一日自己还真会叫回百里珈!
一身白衣,似乎自己也不配再穿着,倒是玷污了谪仙神色,金纹锦缎合上俗气。
百里珈走了,带着一肚子气回到自个院子里寻着合适衣裳。见宸王妃,自然得往宸王府递帖子。
只是不知,百里云瑄会急成什么模样。
独留下来的风念君打开瓷枕下的暗格,从中取出一面厚重黯然的铜镜。
铜镜上绕着一圈花纹,若是木雩子在,定会认出这一圈花纹同星盘上的如出一辙。
铜镜手柄处有两字符文,风念君眼底的眷念,“往生镜记往生,与此生无关。”
他还记得澹台靖同自己说完自己身世的那一天,滂沱大雨之中是要把天幕都压在楼阁上来。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才知晓自己过去活的二十年,喊了二十年的名字,都是假的。一切皆虚妄!
澹台念君?呵,这恐怕也不是自己的真名,或许说澹台族主压根就没有名字,族主族主,一代接着一代人。
名字只是字符,一个累赘,也不会有人记住,何必为了一个没有的虚名执着。
自己不是大越人,更不是父皇母后的儿子。他的一双蓝目就已经说出了所有,体虚病弱倒是真的。
他怎么从外川来到大越的,怎么身中剧毒的,他都不想去搭理。因为他知晓,原来吊住的一口气是为了见到她。
往生镜里,他看到了所有的过往,前世今生。看到自己是如何把她从一个奇怪时代带回来的,记得他看向自己时的惊艳。
只是诧异他与她,居然是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不知道自己寻她是为了什么,就是刻在骨子的痕迹,流在身体里的血。
那么的鲜活,那么的深刻。
这往生镜是澹台靖拿给自己的,他能看清外川种种,自然知晓澹台靖的心思。
就和清珈说得一样,澹台靖是在以天下为棋局,摆放出黑白两子,南梁水阁大越皇室……每颗棋子都被安排妥当。
恐怕自己也是一颗棋子,一颗能掌控大越的棋子。手在铜镜上擦拭以后,写出一字“灭”。
下棋的人想要等到全盘棋子都放满以后,再出一举,自相残杀。毁了天下!
可是啊,风念君摇了摇头,这棋局一旦开始了,结束的那颗棋子就不是握在澹台靖手中。
再让他得意一段时日,眼下最要紧之事:见她。他很明白自己对她,是不关情爱的,可为何澹台靖如此笃定自己是爱她的?
手放在心口处,他明确知晓,无论往生今时,对她无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