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姣的瞳距慢慢展开,双手攥得紧,捏住手中的衣袖边角,眼神缓缓暗下去,心中自嘲一笑,她早应该知道。
与虎谋皮当事者迷,焉能有命哉?不过啊,五指张开动作,毫没有征兆的,走到木窗前面,将抵住的木条子撤走。
深冬的风往书房里灌,闹得木架子上的灯火四处跳动。李姣挺直腰背,望一眼脚下,竟是连锦靴也没有穿上。
“王爷说笑了!禹哥儿承殿下一声爹爹,岂止只是喊妾身一声娘亲。妾身放在心尖上的人,唯独殿下同禹哥儿。”
打心底里,李姣瞧不起现在的自己,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这百里云瑄还真是“贤德”在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禹儿,孩子,骨肉……
也对啊,他连自己都是不上心的,对她生下的禹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带着一股子沉雪冷冽,李姣只觉着脸颊被风吹得有些僵硬。
转念一想,百里云瑄的坐处不正好是对着风口的吗?脑袋回神了,却是没有胆子把头扭过去。
百里云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与他夫妻三载都没有看清,见久久没有回响,心中咯噔一下,想来……
“王爷,妾身想王府里也应是进一些新人,前段时日妾身已经瞧好了京城待在闺中的贵女,侧妃两位,夫人的话,王爷以为……”
声音在打着颤,她今日真不知是从何处借来的胆子,居然会和他正面相谈。
话没有个回音,李姣挪动步子要去把窗户合上,奈何双手就是抬不起。
她还真是怕极了他!
“王爷,以为……”有些不甘心的再问了一遍,这是他的书房,平日里连整理的活都是身边侍卫做的,她倒是不怕有人会见着。
“咦呢……咦呢……咦……凉……咯……青……”
一顿乱糟糟的话语让李姣彻底醒过来,是禹儿!百里云瑄,你真是好啊,真是做的极好,虎毒还不食子,他……
皇家真是半点情分不讲,眼底是一片狼藉,她伸手将窗户一推,抵上木条子,迈开了步子,脸上有些凉意。
“百里…云……王,爷,禹儿怎么在?”
李姣有些哑了嗓子,书房离正殿不近,他贪得安静,就把书房挪得远些。穿着虎头袄子的粉团子坐在百里云瑄怀中,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露了出来,“长命百岁”。
“你还不快着过来坐下,咱们禹儿啊,伸在外面的小手都冻得红通通。”
语气是她没有听过的温柔,李姣不禁同百里云瑄对视上,两人一笑,怀中的粉团子自然也就欢喜起来,张开双手要李姣抱。
重新坐在软塌上的李姣才发觉小矮桌上的棋盘早收了下去,有着禹儿常常玩的拨浪鼓,软塌上还重搭上一层锦袄子。
她缓了缓才从百里云瑄手中接过粉嘟嘟的一团,感到有些吃力时身子就是一个前倾,额头碰到他的手臂上,还真是有冷。
连忙立起身子,见他没有什么话要说,才把禹儿抱在怀里,下意识摸了摸软乎小手,是一团温热。
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似乎在询问些什么。
“是之前,本王让嬷嬷把禹儿抱过来的,下棋的时日有些久,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