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何瑾一番解释虽说只是略有触及,但潘蕃却听出了其中的重点,道:“你的意思是,变法坏于党争?”
“也不全是党争的锅,但党争无疑是让变法迅速衰败的催化剂。”说起这个,何瑾就皱起了眉,道:“在王权时代想干一件那般轰轰烈烈的大事,本就艰险困阻重重不断,一切要摸着石头过河。”
“朝堂百官全心全意去做,尚且不知是否会成功。更不要说还得把精力,放在应付接连不断的党争攻讦上——这样的变法能成功,那才奇了怪呢。”
这下潘蕃就是再蠢,也彻底听懂何瑾的意思了:“你是想着先彻底击碎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使得众人心往一块儿使,才敢执掌市舶司、开放海禁?”
“当然要那样啊......”何瑾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谁都知道干成一件事千难万难,可坏掉一件事轻易无比。开放海禁要是没有个稳定的大后方,出点问题就要疲于应对,那还搞个屁!”
“所以?.......”潘蕃努力去想,去揣测,去联系,最终还是没搞懂今日这情况,跟王安石变法有啥关系:“你又是弄个了啥?”
“没啥,就是借助这次朔望朝参,还有大人的一番舌战群儒,将那些反对开放海禁的家伙,全都钓出来......”
“然,然后呢?......”
“然后肯定不能大规模廷杖都打死,就得捡几个屁股上屎还没擦干净的家伙,抄家灭族!”这个时候,何瑾就还是笑,如同在朝上搀扶张谊时的甜甜微笑一样。
可他的口中,却冷酷无情地说道:“这样一番杀鸡儆猴后,谁以后再想着攻讦开放海禁,就得先掂量下家里的老婆孩子了。”
“所,所以陛下和内阁大学士,以及那些大臣和勋贵们?.......”潘蕃一下后背冷汗涔涔,问话都有些磕巴。
“没错,他们当然早就都知道了,也同意此等做法......”
这时,何瑾就笑眯眯地搀起了潘蕃,一边往门外送,一边言道:“所以啊,大人静等结果便好,不用操心什么的。好了,大人慢走,不送啊......”
直到这个时候,潘蕃才意识到自己已被送到了街上。
可看着那关着的大门,抬起手,却最终没敲下去:“这,这小子......还真是阴险毒辣,老夫莫去随意招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