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一处原本早就无人居住的院子中跃出一道人影,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显得十分诡异,好在没人看到,否则大半夜见到这种一闪而逝的人影,恐怕会念叨什么见到鬼之类的言语了。
对于床榻上那人突然的消息,躺在板凳上的女子轻声叹息,却也没有起身,依旧闭目养神,只是在这样深冬的季节中,没有被褥,怎么都觉得冷风入骨,好在她身上那宽松的兽皮大衣,倒也遮挡了不少寒意。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这破旧的院门被人蹑手蹑脚的推开。
院子中那些个云麾军虽然经过连日奔波,可一晚上的休息早就恢复如常,虽然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刻意被压低了,但第一时间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可当那些云麾军看清进入院子中那人的身影后,这些睡衣朦胧的汉子倒头又继续睡去,不做任何理会。
肩抗一个大麻袋,手上还拎满东西的李言纵使再如何蹑手蹑脚,都难免无法克制住身体,不免发出了让云麾军众人察觉到的声响。
不过见到云麾军只是稍微清醒,又沉沉睡去后,李言无奈笑了笑,依旧蹑手蹑脚的走向院子,不过样子怎么都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好在没人看见。
睡梦中的关鸠感觉到一阵暖意,原本挨冻了一晚上的她猛然惊醒,瞪大着眼珠看向面前的一团火苗,愣愣出神。
李言嘴角一扬,轻声道:“不再睡会?”
关鸠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落向那不远处的炭火,在闻到炭火上夹着的锅里传出的香味之后,肚皮不由传出一阵声响。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清晨,怎么都显得十分的突兀清晰。
李言扑哧一笑。
原本关鸠神色还算正常,可李言这一笑,顿时脸颊一红,狠狠就瞪了李言一眼。
李言咧嘴道:“还有还一会才煮好呢,你可以多睡会。”
关鸠没好气道:“睡够了。”
李言耸了耸肩,眯眼笑道:“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关鸠脑袋微微一歪,一脸疑惑的看着李言。
李言纠结了一会,弱弱道:“云麾军里,没有一个人比你的武功更厉害对吧?”
关鸠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依旧比不过你。”
李言依旧弱弱道:“可为什么我刚刚回来,那些家伙就能发现我的动静,可你呢?我悄悄浓浓的好一会,你一点都没有察觉,这是为什么?”
关鸠猛然一愣。
只见李言自顾自又道:“不止这一次,自打我们一起到了边关之后,你都是这个样子,或许睡着之前十分警惕,可睡着之后呢,就跟头猪一样,特别死,以你的武功,这好像有点不合逻辑吧?”
关鸠神色僵硬,“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言微微眯眼,意味深长道:“我就是好奇,是你本性如此呢?还是在我附近睡着才会如此呢?你可别怪我想多了啊,毕竟你一直都有意无意的选择在我附近休息的。”
关鸠脸颊浮现一缕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火堆的烘焙下皮肤出现的异样还是其他,没有回答李言的疑问,反倒是岔开话题,指着门口边上的一麻袋木炭跟一小袋白米,再撇了一眼挂在窗口的几刀腊肉,最后目光落在眼前的那一大口铁锅上,一脸不解道:“这些东西……”
李言强忍嘴角泛起的笑意,没有继续深究,耸肩就道:“当然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偷来的了。”
关鸠一愣,诧异道:“你还真去了?”
李言顿时翻了个白眼道:“现在云麾军身上都踹着一些早就硬得不行的干粮,好多日子没能吃上一顿好的了,这好不容易进了城,我这个当将军的,自然要给他们弄些好的。”
关鸠苦笑道:“云麾军远远没到饿死的地步,可你去沧溟百姓那偷来这些东西,可就真可能让他们饿死了。”
李言眼珠一瞪,顿时气笑了,“得,那你一会可别吃!”
关鸠撇了撇嘴道:“反正你偷都偷来了,我若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李言没好气道:“昨晚让我去偷的人是你,现在责怪我的还是你,我说你这样可不厚道啊。”
关鸠轻声叹道:“以前,我心底很恨蛮人,恨他们到我大华来烧杀抢掠,可当我真的踏上征讨他们的战场之后……”
李言翻了个白眼道:“然后就不恨了?那你可真够反复的。”
关鸠苦笑道:“依旧恨。”
李言嘴角抽搐道:“这大清早的,你说这废话有意思么?”
“我恨的是那些拿着屠刀闯进我大华的蛮人,恨的是那些指使他们的蛮人,而不是这些生活与底层,根本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沧溟百姓。”
李言幽幽道:“我一直就觉得很奇怪,你说这打仗嘛,死的都是当兵的,跟遭受波及的百姓,很少有听说会死那些主导战争的上层人士,那些家伙啊,只要在最后竖起降旗,往往屁事都没有,依旧是高高在上,荣华富贵,那这打仗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鸠微微一愣。
李言摆手笑道:“算了,反正都已经开打了,说什么都是屁话。”
“你跟他越来越像了……”
李言眼角隐藏的笑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轻声叹道:“可我终究不是他的。”
关鸠沉默不语,坐在板凳上,冻得通红的手缓缓靠近火堆取暖。
不多时,或许是因为这肉粥的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陆陆续续有云麾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