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真正清楚这场战斗到底持续了多久,时间观念在这个地方、在十月国家农场的外围阵地上已经被淡化到了最低谷,几近消亡。”
“与其说这里是战场,不如说这里是屠宰场,我的意思是说不单独针对交战双方的某一个,而是交战双方士兵、军人们共同置身的屠宰场。这里杀人的速度大概比全欧洲最高效的屠宰场里杀猪还要更快,我从没有见过人命如此不值钱,倘若人命真的能够拿钱来买的话。”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战死士兵的尸体铺满阵地、到处都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活人给绊倒。鲜血在地面上肆意流淌并汇聚在一起,一个接一个的血洼多到几乎数不过来。”
“被击毁的坦克残骸几乎和尸体一样多,绝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坦克残骸。俄国佬的坦克性能远胜于我们,每击毁一辆他们的重型坦克,我们就得付出三辆甚至是四辆坦克的代价。”
“交战距离拉近之后,我们的坦克凭借着机动优势稍许扭转了战局,但也仅仅只是把损失降低到稍小一些而已。”
“近身战斗中想要击穿俄国佬的重型坦克仍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如果角度过大的话,哪怕只是举例垂直入射角差那么一点点程度,我们的炮弹都会被这些俄国佬的重型防御装甲轻易给弹飞掉。那真的是一群非常可怕的钢铁怪物!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想过会面对这样的对手。”
清早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办公室里,将光滑如镜面反射一般的地表照耀地熠熠生辉、反射着璀璨的淡金色光芒。
一身笔挺常服正装在身的美国陆军装甲兵中校坐在办公桌后,服役于美国陆军第一装甲师并奋战在西线上的经历,令他有着相当充沛的实战经验、并非常清楚曾经一度作为对手的德军装甲兵有多么难缠。
并不算遥远的未来已经初露峥嵘,新一场意识形态间较量对抗的阴云已经笼罩在欧洲上空、即将拉开帷幕。
科利尔中校奉命为那场即将到来、可能爆发的冲突做好准备,在这一点上,他认为常年与俄国人对线的德国佬经验最是丰富、值得吸取借鉴。
虽然他自己也看不上这帮党卫军的人渣,事实上在解放了那些狰狞可怖的呐粹集中营之后,放眼整个美军战斗序列里,没有人不对这帮披着人皮的杂种臭虫感到厌恶和恶心。
但任务就是任务、工作就是工作,把自己摆在一个正经军人位置上的科利尔中校,知道自己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凌驾于任务之上。就算自己再怎么讨厌这帮人面兽心的垃圾,该有的尊敬还是一样得有,毕竟说实话还是掺点不易察觉的谎话进去可全看对面这位老兄个人意愿。
换句话说,自己现在还有求于他,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他贬的一文不值,至少在他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之前不能这么做。
“我听到了,海因里希先生,现在让我们来聊点别的。”
负责保全的两名卫兵就站在那名一身平民服装的党卫军装甲兵身后,纵使这家伙没有任何武装和携带武器,两名卫兵手里的汤姆逊冲锋枪却也始终一刻都没有放下,他们知道今天审问的对象不是个路边随随便便捡来的小角色。
毕竟,能乔装打扮从战火纷飞的柏林城里逃出来、辗转跑到西线来投降的党卫军装甲兵,除了这家伙意外你很有可能找不到第二个。
“刚才谈话开始的时候,你好像提到了你当时所在的车组也参加了这场战斗。”
“现在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详细内容,比如说你们如何参与了这场战斗,那些俄国佬又是怎么应对你们的?重点去说战术和交战的细节,海因里希先生,这才是重点,我想如果早点弄完的话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猜到面前这个趾高气扬的美国佬有可能会如此发问,已经在心中默默地将答案罗织到差不多了的海因里希随之脱口而出。
“我当时还不是车长,是虎式坦克的驾驶员,跟随着米歇尔.魏特曼,听从他的指挥,你们知道他吗?”
海因里希只是无意地随便提了一嘴,事到如今他对曾经带领他战斗过很长一段时间、教会了他身为一名车长该做些什么的老上级魏特曼,仍然抱有着那一份深厚的老战友情怀,自然也就更谈不上什么愤恨之类的负面情绪。
但显然,坐在办公桌之后的科利尔中校可不这么想。
“是啊,当然知道,这么有名的人物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科利尔中校整理着自己手边随身带来的文件,找出了其中自己需要的一份报告置于面前桌上,看着上面的文字确认了脑海中本已存在的细节后随之再次开口。
“被俄国佬洗脑策反的党卫军装甲兵可不多,尤其还是警卫旗队师的其中一个。”
“你的老车长现在在东边替俄国佬卖命,听说那个光是说出名字就能把你们吓到哆嗦的马拉申科,他在筹备组建一支新的德军装甲兵,只不过是受苏联控制的傀儡军队。你的老车长魏特曼就在那里,是那个马拉申科养的一条狗、听话的牧羊犬,我这么说你觉得如何?”
话到这里,坐在椅子上没有随便动弹权力的海因里希、明显是冲着科利尔中校所在的方向皱了皱眉,只不过表现地非常隐晦,如果不是认真仔细去看的话几乎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会配合你们的工作,但请不要干涉我的个人情感。”
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