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两个人就这样达成了约定。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两个人在芙蓉池相会,说说过去的半个月个字都经历了些什么。
到了后来,洛妍还会准备一些水果甚至是美酒佳酿。不过最多的是叫做枇杷的橙黄色的小果子。剥皮之后咬下,果肉香甜,只是可惜能够吃到的季节并不长。
她甚至还帮周乞总结出了一份温泉池的使用者日程,这让他平日里也可以从这里到人间溜达。
除了偶尔有人白天里去找嵇康告状之外,周乞觉得一切都好。而且他们俩一昼一夜本来也碰不上面,除了偶尔看看对方留下来的愤怒的影像之外,他觉得一切安好。
所以他得以借着夜色去很多很多的地方,然后他也会给她讲很多很多的地方,比如已经倾倒了一半的不周山,高耸云间不见顶的昆仑,富庶宽广的洞庭。
洛妍也会给他讲很多,比如宫里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者今天又有哪个妃子在搞事情了。但话题的最后,永远都是落在一个人身上。
东庆的国君,季哲。
“丽贵妃这身子刚过三个月,肚子都还没大起来呢,就敢跑去找容妃的麻烦。”洛妍和周乞并排坐在池边,一双光洁的脚丫一下一下地踩着池水,“哪里料到容妃养了一只小猫,差点抓伤了自己。她自己跑去别人宫里挑衅,失败了就去找皇帝告状。更可气的是,季哲他竟然说我后宫管理不当、妄为国母。”
她很是用力地踢了一脚,溅起高高的水花,“我哪里管过后宫事物了?不都被他安排给丽贵妃了么?”
周乞知道她说的丽贵妃是谁。可不就是东庆皇帝的真爱么?在她查出身孕的时候,就立刻被升为了贵妃,若是诞下的皇子,想来还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赏赐。
他特意溜去见过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说句实话,他觉得那人真的不如洛妍长的好看。
“我让季哲休了我,他还不乐意。这是怎么着?生前都不同床共枕,难道还要死后合葬么?”
“你既然都顶着凤仪天下的命格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他若是休了你、废了你,那岂不是在说当年先皇帝的决定是荒谬么?”
洛妍冷哼一声,“他自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也知道他不会真的休你,所以才敢那样顶嘴。”周乞看着女子,“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喜欢他的。”
“怎么可能?!”洛妍表现得放佛像是听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他登基之前我被这皇宫困了十五年;他继位之后又困了我三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见面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人?!”
“我回去问过,人有了喜欢的对象时,会忍不住说到他,不论是好话还是坏话。”周乞又以自己为例,“我还有一个哥哥,也是基本上都见不到他,但我很爱他的。”
准确来说,他从未见过嵇康。他本来就是嵇康登上鬼帝之位以后对方撑不住繁重的事物于是孕育出来的人格。所以他从有意识开始就是位居高位的人。这让周乞感觉自己和洛妍有些像。
居于高位都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出生开始就被束缚着,想要离开却没有办法。
“你这个不一样,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洛妍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说了,我得走了。”
还没走两步,她突然驻足回头看向周乞有些疑惑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求你带我走,你会答应么?”
周乞看着她摇了摇头:地下并不适合人间活着的人生存。
洛妍扯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特别丑的笑容,然后走了出去。
枇杷上市的时间很短,在它之后,洛妍还带来过荔枝、莲子,可明显她还是喜欢枇杷。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枇杷?”在又一次念叨之后,周乞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明明荔枝吃起来更甜。
“我喜欢的是琵琶。”
纤纤细指拨弄盘中的果实,似是在琴弦上拨动。
琵琶这种来自边关的乐器,不似琴那般沉郁厚重,不似筝那般幽微淡雅,它如一望无际的湛蓝碧空,开阔大气,纳得住肃杀悲壮,容得下婉丽悠扬。
“可惜,宫里的人觉得琵琶不比琴与筝,是胡女的乐器。”洛妍的小脸扬起,迎着月光,“所以我渴望着有一天,我可以在塞外边关,看着荒漠迎着夕阳,演奏一曲琵琶曲。”
“那你可以考虑开始学一学。”周乞看着她的眼睛里也是盛着月光,“什么时候你学会了,我带你溜出去一回。”
“真的么?”洛妍惊喜回头,“你以前可是说你不会带我走。”
“嗯,但带你出去转一转应该还是可以的。”周乞盘算着从东庆皇宫到西边的荒漠可能一夜往返有些够呛,不过自己可以先考虑试一下。
“我们说定了!”洛妍冲着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见对方很是疑惑,便主动抓过他的手,小手指缠绕,拇指相碰,“这是做下约定了,不可以反悔的。”
“不会反悔的。”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月,周乞都没有见到洛妍。又是一个十五月圆之夜,他双脚泡在池水中,看着已经高升的明月,最终还是从池水中站了起来。
灵力讲水润的双脚烘干,黑色的缎面靴在石面上轻点,从芙蓉池的宫殿中离开。
不再像以前那般直接越过宫墙,周乞在墙角下的阴影中穿梭,却发现今天的宫里巡逻的人要比往日里少一些。
张开了感知,有一座宫殿中人声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