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红国看到郝贝那眼圈一红,当下心中便是咯蹬的的一下,如沉了海的船一样,抓过台子上的电话,指着电话让郝贝拿起来,开口就是一句:“你二婶呢?”濯濯深邃的眸光就那样凝着郝贝,看到郝贝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与悲伤,沉海的船儿那最后求生的机会仿佛也没有了。郝贝低头,苦笑了下说:“我二婶她,还没出月子呢,出了月子来看你……”一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裴红国张嘴,噗的一下,一口不知在心底呕了多久的血就这么喷了出来。郝贝惊呆了,着急的拍着玻璃喊叫着:“二叔,二叔,你怎么了?”狱警也是吓坏了,直接就喷血了呢,走过来问要不要紧,裴红国却是摇摇头要了纸巾擦了嘴角的血渍,跟狱警说自己没事了,就是太久没见家人,太过思念才会这样的。等狱警走了之后,裴红国重新拿起电话,安抚着郝贝:“傻孩子,我没事儿。”郝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二叔是不是知道了啊,为什么一听二婶还在坐月子就吐血了,这个情况不对啊,可是她又不敢冒冒然地往外说,真是怕二叔会……然后,二叔的嘴巴一张一合的,郝贝却是没有从听筒里听到任何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二叔给她讲的是唇语,无声的。二叔说:“丫头,你那会不是好奇为什么你二婶都怀孕了,也原谅我了,我还不出去吗?”二叔说:“傻丫头,正因为你二婶怀孕了,我才不能出去,我想帮她完成她的心愿啊……”二叔说:“你二婶要强了一辈子,当初和呼弘济分手后就加入了影子,这些年来一直暗中没少做事儿的,就是为了跟呼弘济一较高下的。”二叔还说:“……”郝贝抱着电话,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二叔还说,那天他的心口很疼,惶惶了好几天,还说前几天来了个犯人,当时就怕啊,今天一听到坐月子三个字,便都明白了。时间到了,狱警在催着会面的人员,一一离开,二叔才又说:“贝贝,为你二婶报仇,为她报仇。”郝贝生怕裴红国会想不开,便慌张的去拿手机,手机里有拍下的小苏苏的相片,只求着二叔能看一眼,能看一眼这个还在世间的小生命的。“不了,贝贝,我不想看,我把韵儿当女儿养着疼着,你看,我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不再需要另一个了……”这是在话筒里,郝贝听到的二叔的最后一句话。那张照片到底这是没有送到二叔的眼前,到底到底还没能让二叔看一眼这个叫裴苏的,二婶用生命一下来的孩子一眼,二叔便被狱警带离了会面室。“二叔……二叔……”郝贝泪流满面,喃喃着走出了会客室,坐在车上时,趴在方向盘上狠狠地哭了一场。但并没有哭很久,电话一个个的打进来。一看是裴宅的号码,郝贝是直接就给摁掉了,一直到换成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打来时,郝贝才接了起来。“郝贝,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质问声传来的一刹那间,郝贝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想到二叔说的那句话。二叔说:“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要说出去,就是连阿南也不要说……”“大爷爷,我才出来,刚才没带手机……”“你哭了?”郝贝这也装不下去,明显就是哭腔,本来也没有想装什么的,便又放声大哭了起来。“呜呜呜……,大爷爷,我二叔知道二婶的事儿了……”郝贝才说了这么一句,裴林就怒吼了起来:“郝贝,不是讲了很多次,不让你说出来的吗?你是想害死我儿子的吗?”郝贝就解释着,“大爷爷,话不能这样讲,我们讲好的,就说二婶在坐月子呢,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二叔自己感觉出来了,说二婶去的那一天,他自己还生病了,不信你去监狱这边调查去……”裴林耐着性子的听郝贝讲完,又问了一句:“那你给他看他女儿的照片了吗?”郝贝咬着唇说着违心的话:“看了,只隔着玻璃看了一眼。”裴林便说着:“我再安排一次会面,明天你再带着那孩子去给红国看一眼。”“大爷爷,苏苏还不到两个月大,还是早产儿!”郝贝不可思议的尖叫了起来,那也是你的孙女不是吗?难道就不心疼吗?心疼?呵呵,裴林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孙子不孙子的,那都是狗屁,儿子才是最亲的,孙子什么的都是浮云,就连那个十多岁的私生子他都能狠心舍下,更别说是苏韵生的个丫头片子了!“郝贝,我这样说你最好就这样的做!”裴林的声音阴测测地从话筒里传来,气得郝贝的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另一边的裴林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的挂上电话,然后马上就拨出去了一个,安排了一些事情。郝贝这边呢,对着自己的手机,真是气得想把手机当成裴林给砸了,有这么当爷爷的吗?这可是你亲孙女,苏韵也是给你当了二十多年儿媳妇的一家人,结果就这样的对待么?裴靖南正好这时候打过来电话,也是问郝贝见裴红国的情形的,郝贝这就没忍住,叨叨的就跟裴靖南一通的声讨加怒骂。“你说你们裴家还能有个好人吗?还能么……”自己在这儿叨叨的一口气讲了能有十多分钟,就是把裴家从裴靖南往上数这两代男人的劣迹事件全数了一遍,就道真就是没法说,简直了,根本就是没有一个好东西的,郝贝表示很忧心自己的几个儿子,是不是也会隔代遗传到祖辈的这些阴凉与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