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无尘,无尘看着白染,一阵恍惚。
“未欢愿随殿下和娘娘去四梵天,无论何时何地,未欢誓死追随殿下和娘娘。”她跪在地上,面容沉静。
白染还沉浸在和小染的争论中,没有听到。无尘却是一怔。
追随就追随,又何必誓死。未欢过去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但他没有说什么,挥挥手便让她起身了。
挪灵脉不是小事,还是要费上一点功夫的,他们也并不着急,做神仙的,没有什么旁的富余,就是时间特别多。
重华宫地处偏寒,正午的日光也只透进来一半,但清清凉凉的正和白染的意,她此刻只一件贴身的内衫,泡在小潭里时不时撩起一捧潭水去吓小染。
无尘就坐在潭边石凳上,欣赏她曼妙身姿,时不时会被小染缠住一角长袍来挡白染的攻击。
这样的日子,他可以永远不嫌腻的过下去。
结界之外,未欢满眼疑惑的朝小潭走来,照例传了音后便在外安静等待。
而听到传音的无尘一愣,笑容渐渐淡去。
“怎么了?”
白染靠过来趴在潭边,手臂莹白如玉,袅袅寒气在她身上蒸腾开来,趁的一张小脸越发出尘。
“未欢说天后派人传我过去。”
“天后?”
“嗯。”
白染觉得奇怪,无尘比她还要觉得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当日大婚天后是送了重礼的,更为重要的是那代表了天家的态度,无尘便也起身了。
来通传的正是那日献礼的仙侍。
无尘点了点头,便随她一路往天后的长乐宫去。
从重华宫到长乐宫,隔着大半个禹余天,一路之上浮云万里。
这位出自古族的天后娘娘,无尘一次都未见过,事实上莫说是他,便是琰琅亓幽几个受宠的帝子也是极少见这位正经的嫡母。
好像自她嫁入天宫生下一位帝子之后就一直在闭关修行一般,千年万年,也唯有如万界大典天帝寿宴这般的场合才会匆匆一现,到了这个位置还能这般通透远淡,无尘过去从来不去想旁人的闲事,也唯有如今才渐渐有了好奇之心而时常感叹。
长乐宫是八万年前元崖与古姝沁大婚时建造的新后宫殿,取长乐未央,长毋相忘之意。
这样好的意头,这样好的宫殿。白衣的仙侍却并未引无尘到正殿,甚至连偏殿也径直走过。
无尘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富丽堂皇的长乐宫西角,一处朴实的格格不入的小屋外,引路的仙侍停下脚步,躬身展臂:“七殿下请。”
神念微微一探,仿佛另有天地。
无尘伸手推开朱红的小门,眼神一亮。
一门之隔,天地之差。
门外是浩瀚天宫,门内是一室芬芳。
白衣的女子赤着双足,散着长发,正在给满园的灵花浇水,听到推门的声音,抬起头来,丝毫不着粉黛的一张素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你就是无尘吧。”
无尘就这么被镇住了。
幼年时光,他远没有现在这么冷淡通透,他没了生母,也曾幻想过,还有一位嫡母,或许会把自己领走,从重华宫领走。他从未听到过关于天后的不好的流言,那么是不是说明他的嫡母是一位不错的神仙,贵为天后的女子,该是如何的光彩照人,慈悲众生。
后来他渐渐失落下去,也就没有再去想过这些东西。却不想时至今日,他见到了这位三界第一尊贵的天后娘娘,她却远远不是自己曾经想过该有的样子。
古姝沁放下手中的小壶,朝他挥手。
无尘回过神来,踏进满是花草香气的小园,他俯首一礼:“无尘拜见天后娘娘。”
没有用大礼,古姝沁也并未在意。
她只是拍拍手上灰尘,叫他过来坐下。
“你的天赋的确很好啊。”她轻叹一声,“真是让人羡慕。这样的年纪就能达到上神小成境。”
“天后谬赞。”无尘照旧没有什么表情,随她一道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不知天后召见所为何事。”
她笑容有些停顿,伸手将长发别到耳后,想了一想。
“无尘,你不该娶白染。”古姝沁看了一眼无尘,“你的母亲不会喜欢你娶白染。”
她倒直接。
无尘不置可否,却在听到后一句时终于动容:“母亲?”
“是,你的母亲,九萝。”古姝沁说着从储物镯中取出一幅画像递给他。
“她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收起来了,只有这一幅,因是与我一同入画,被我留了下来。”
母亲的画像,无尘指尖微颤,轻轻打开。
画中两位女子,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位是天后,一位是天妃。
画中的天后,才是人们想象中的天后,金冠华服的天后。古族那一代天资最为出众,身份最为高贵的少女,被年轻的天帝娶回宫中。
元崖从未爱过姝沁,但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他目中满是震撼,这女子就是他的天后,气质出尘胜过容貌的姝沁,一垂眸一颔首的姝沁,经的起众神参拜。
画中的天后与眼前的女子是如此不同的两种气质,无尘看的一阵恍惚,但他无暇思量,因为姝沁右边身后那人,是他从未见过真容的生身母亲。
他想了想曾经听到过的他们对母亲的评价,妖孽。
正是。
那女子头上只一根耀眼金钗挽住三千青丝,长袍曳地身姿fēng_liú,红唇锋利姿态傲然,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