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一静,林夕忽然间就不会动了。
“你说…什么…”
眼泪又汹涌而出:“是弟子不孝,将师娘的嘱托全部忘记。师父,师娘她还在,她一直都在…”
一瞬间又仿佛回魂一般,林夕紧紧捏住她的肩,双手颤抖:“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哽咽着将陆童对她说的那一小段故事讲出来。
“师父,师娘她只是被困在了三界之外的一处空间里,她并未彻底死去,她让我同您说,让您等她…”
“小童…”
林夕松开手,十三万年的等待和绝望,心死和癫狂,他痛到恨不能将时间都封印。原来她还在,原来,她真的还在…
“师父…”
白染目中含泪,看着林夕踉跄着转身一步步走到月落湖旁。
她如今都想起来了,她就更加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折磨。
她失去无尘不过千年便已几次三番生不如死,烈酒,佛经,红尘,杀戮,她用这些东西疯狂的麻痹自己,却从未有一刻真正淡忘。
只因那样一场须臾的刻骨铭心,她便挣扎千年不能解脱。
那么像师父这样久远的一生,又该有多少悲凉?
更何况她还记得那句话:你只是失了爱人,身边还有许多亲朋陪伴,他当初可是一下子什么都没了。他什么都没了,却还这样坚持到了现在。她忽然就明白了何谓心死之人。
师娘说的对,时间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
白染从来没有这样看的通透,长生不老这样的事情未必就是神恩浩荡,一念之差便是最为酷烈的天道诅咒。
她呆坐在地,抱住双肩。
自己的一生也会像师父这般痛苦吗?她能忘记无尘吗?
不能。
她闭上眼,不能忘记,那么这接下来,漫长的,没有尽头的一生,就是诅咒。
许久之后,她看着师父苍凉的背影,轻轻擦去眼泪:“师娘,谢谢您给我的信念和希望,我记住了,这条路我会自己走出来。我记住了,只要我不放弃,就永远都有希望。”
她那一次归来,在月落湖停留三日。
她不知如何劝解师父,她将关于师娘的事情全都告诉师父,整三天,她看到师父站在月落湖边失去所有反应和情绪。
或许不论何事到了极处都是虚无。她也能理解师父这般情状。痛苦了十三万年,她的师尊已经不太会做什么大喜或大悲的神态了。
就这般沉寂到第三日深夜。在漆黑的湖水面前,林夕闭上酸涩的双眼:“小白,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师父不能护着你了。”
她站在师父身后不远处,目光如水闪烁:“师父,小白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护着自己了。您安心。”
她明白,情爱有时就是一场赴死般的追求和献祭。
他的妻子在幽冥之中漂泊,没人能知道那是哪里,但无论是谁,怎么说,他都还是会去找,哪怕填送毕生时光。
那是她那回对师父说的最后一句话:您安心。
她看到师父的真身还留在那个湖边,但他的元神已经撕开无数道壁障走上一条遥远的路,她不知师父何时能寻回那个笑容亲切眉眼倾城的姑娘。或许在寻到之前,月落湖依旧,她的师父却不会再苏醒了。
厚重的结界再一次重重叠叠的将圣山包裹起来,白染扶着离风的肩:“师父的元神或许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你要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离风低下头:“师姐,你是要回灵族的。我现在不能像过去那样了。师父走了,他的药田还需要人打理。师姐,你以后要是想我了,你就回来看看我。”
离风如今已不再是过去那个脸上肉嘟嘟的小团子了,但她还是掐了掐他的脸:“师姐会回来看你的。”
离风是勾陈一族仅剩的血脉,是妖族王血的殿下,享着天生的尊位。他不能像过去那样随随便便同她去灵族玩闹,如今真是有太多事都不一样了。
她离去之前,想了想,对着师父的背影恭恭敬敬九拜九叩,就像她当初拜师那样。
而后再无顾忌,踏着浮云,她努力摆出笑脸回到灵族。
心中一桩疑惑,她要问个清楚。
灵界玉明宫,白染说完了人间诸事,倒上两杯苦酒,一杯推给迟晚晚,一杯塞到白墨手上。
“你知道我不喝酒。”白墨微微蹙眉。
“就尝一口。”她扬扬头。
迟晚晚倒痛快,一整杯直接喝下去。
“如何?”
他啧啧一声:“甜中有苦,苦中有甜,倒不像酒。”
言罢转头对着白墨:“你也尝尝。”
白墨无奈浅浅饮了一口,点滴液体方一入口便飞速化开,一股辛辣苦涩至极的味道一下子冲进喉咙里,白墨丢了杯子猛烈的咳嗽起来。
把白染和迟晚晚都吓了一跳。
这几乎是和林夕差不多的反应了。
白染看看自己手上这坛酒,心中更加疑惑。若论实力白墨还不如离风,怎么也会这般剧烈反应?
“你…咳…你想要我的命直说!”白墨几乎要咳出血来,一只手指着白染气到颤抖。
白染连忙摇头补救,又是倒水又是替他顺气。
“不过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白墨恢复了好半天还是觉着口中苦涩,白了她一眼:“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你们都喝不出甜么?”迟晚晚说着伸手探了探白墨体内情况,见无异常才罢。
白染眼神复杂的看着迟晚晚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