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早就没了情爱之心,但陆童有。林夕应该要痛恨浮生,但她身上有他挚爱一生的陆童。这样的两个人,只有一场注定无果的痴缠。
更何况这又哪里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缠,浮生也想遂陆童的心愿。她看到在那场旋涡里苦苦挣扎的林夕,她答应他以后可以放下一切,不再为魔。祖器为证。
“祖器为证。”白染呆呆的看着迟晚晚,口中反复呢喃着这四个字,灵魂里的火焰仿佛寂灭般的疼痛起来。
迟晚晚抿了抿唇,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小石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而白墨,他听着这一切,除了目中染上赤色,已然不再有所反应。
白染听了那么多,她知道那也是自己的故事,可直到这一句,她才真切的感同身受起来。
祖器为证。
断金剑,毁水卷,封木珠,碎土印,最后,弃火石。
被守护一生的人丢弃是什么滋味?她庆幸自己那时候只是一股情绪,也庆幸自己如今前事不记。
可那一场跨越了千万年涵盖了数以亿万计的生灵的仇恨,又怎会因一个人的努力而化解,即使那个人是他们亲自推举出来的领袖,天生的神明。
“浮生从来都知道。她只是陪着他做尽了所有能做的努力,因为她心里毕竟还有陆童。”白墨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道。
这话没有人比他更有立场说。
迟晚晚闭上眼,落下含在目中的泪珠:“是。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段时光,都是在陪他做这场无用功。”
他苦笑一声,嘴角弯起的角度又迷人又伤人:“再后来的事情,浮生就没有告诉过我了。要不然,还是你自己说吧。”
白染第一次用这样复杂的眼神看白墨,她看到那张与自己三分相像的脸,只一瞬间又变回血浓于水的关怀:“我不是非要知道。小墨,你若不记得,你若受不住,你就不要说了。”
她眼神中的转变那样微小而迅速,可他还是捕捉到。
“对不起。”他微微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
她立刻去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但紧紧握着他的手。
白墨抬起头看到她满面的泪痕,他再也无法忍耐,他将她拉到怀里:“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这样声音发颤的叫她姐姐,她如何能不原谅,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从来都是毫无办法。
白墨最终也没有将后头发生的事说出来,迟晚晚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只是不想说。
但迟晚晚和白染都能理解,那一定不是什么可以轻轻松松说出来的故事。
没人能想到,时隔十数万年,在灵界玉明宫这一方大殿之内,拥有这样大逆不道身份的三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真真切切的重逢了。
可再世为人,其中纷乱纠缠,又岂是旁人可懂?
迟晚晚作为从头到尾活在故事里的那个人,他今日坐在这里同他们安静的讲,对昔日最为亲近的两个人讲过去的事,心中却越发孤寂。
或许只有那前几万年里,那个逆天为魔的浮生才是只有他的浮生,后来的浮生心里有陆童的情,现在的浮生心里有白墨的念。
而白染听到这样的故事,她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也无需时间去慢慢认同,因当初的那一股情绪,它只是一股情绪,它如今变为一个有血有肉有万千情感的神仙,这是升华不是觉醒。正因不是觉醒,她前事不记。
只有白墨。
他还紧紧握着白染的手,他不敢看身后的迟晚晚,他没法去想那个终日隐在月落湖,连自己的人皇域都不敢常常踏入的林夕。
而那些日后的纠缠,身份的转换,立场的冲突,甚至此刻都不能挤进他脑子里。
他这一刻痛恨自己为何要追求这段记忆。可回忆如暴风席卷。
他颤抖起来,那一幕幕,迟晚晚说过的,还有他未曾提起的,那场众神的献祭,那个造化之主的与他执剑相对的模样,那棵不死树下他同林夕和迟晚晚说过的截然不同的话,还有,那个从世界尽头向他走来的,世间第一位神明…
他今生作为白墨的神魂,那一刻连痛觉都失去,他的身体终是承受不住,无力的倒在白染身上。
明悟殿内,迟晚晚将木珠的精气源源不断的渡到他体内。
白染看着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白墨,目中一丝悔意。
“只有木珠能解他觉醒的痛吗?”
“只有如木珠这般浓郁纯粹的生机之力才可以。”
“他会没事的,对吗?”
迟晚晚看着她,安慰的笑了一下:“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白染目光微微闪烁,她想到那句话,不知如何说这个事。
迟晚晚看到了,他又笑了一下,笑容像那坛苦酒一样:“我知道他还是白墨。”
她听到他这么说,她心中难受的针扎似的疼。
“小石头,我从来都知道这一点,他是浮生,他还是白墨。我只是,我只是…”他笑容一瞬间扭曲成酸涩。
“什么?”白染颤声问他。
迟晚晚平静了一下,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白墨,收了手。
他转过身,看着白染的眼睛,神色那样真诚:“陆童分走了她心中所有的情意和欢喜,她把这些都给了林夕,小石头,你说她为什么还要回来?陆童和林夕只有短短一世,我们一起生活了九万年,可她最后留给我的,就是这样的一场结果吗?”
这个样子的迟晚晚,她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