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茶。
有一个哥哥,他叫我阿茶。
还有一个舅舅和一个叔叔,他们叫我茶茶。
那我就不懂了,为何前面还要有个白字。
我那时候还小,就挺傻。后来叔叔解释说,茶茶,这是你的姓。你姓白。
那为何哥哥不姓白。
我哥哥只叫予安,不是白予安。
叔叔沉默了一会儿:“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你舅舅吧。”
叔叔总是这样,他解释不来的事情就都推给舅舅。
可舅舅也有许多事情解释不来。
反正你姓白。他就这么说。
我舅舅叫白墨,是个挺有脾气的神仙。
我叔叔叫迟晚晚,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魔。
至于我哥哥予安,他就是个猪脑子。
我们四个一同住在万荒宫里,两万年。
小时候我看万荒宫很大很大,有整整十二座神殿,够我疯跑许久。
后来稍微长大一点了,舅舅开始教我读书认字,学习三界礼法,我才渐渐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神仙都住宫殿的。
那个我时候也就八百岁吧,就开始学认字了。
叔叔嫌早,舅舅嫌晚。他们争执了几句,最后舅舅赢了。
然后我和哥哥从此不能再整日整夜的胡闹,一天里至少有两个时辰在读书。这让我很崩溃。崩溃里是对叔叔的失望。
叔叔总是争不过舅舅的。我不知道旁人家里是不是这样,总之我们家就是这样。
舅舅第一,我第二,哥哥第三,叔叔第四。
雷打不动。
除非我生病了,那我能排到第一去。
我不常生病,千年里头也才一两回,所以每次格外珍惜,呼风唤雨。
想要什么没有不行的。比如叔叔宝贝的不行的敬亭绿雪,比如不死树万年才落一片的叶子,还比如可以赖在舅舅怀里睡,睡多久都行的那种。
至于功课什么的,自然是要那个猪脑子予安替我做了。
但其实我叔叔是最会疗伤的,他的灵力很特殊,不管是什么病症,只要他动一动手指,立马就能痊愈。
但我们每次都很有默契。
叔叔会跟舅舅说,茶茶已无碍了,但还需好好歇几日。
最长久的一次,我歇了三年。
所以我说我叔叔是个很好的魔。又善解人意。
我和哥哥想要什么他都知道,也都会想方设法满足我们。
前提是只要舅舅不反对。不非常反对。
因为毕竟这个家里大多数时候还是舅舅第一。
舅舅有很多习惯,还有很多不喜欢。
习惯独睡,习惯饮酒,不喜欢我们弄乱他的书,不喜欢我们顶嘴。
三千岁的时候我和哥哥都很叛逆,常常要跟他们顶嘴,作天作地的不安宁。常常要叔叔哄上许久。叔叔那段时间对我们格外温柔,温柔到让舅舅很生气,说他这样会惯坏了我们。
然后叔叔说了句让我和哥哥都很感动的话。
他说:“惯坏就惯坏吧。只要他们高兴。”
就这一句话,舅舅三个月没有搭理叔叔。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把舅舅的酒都搬走了,然后叔叔才有机会进了舅舅的房间。
他们说上话了,猪脑子就要拉我走,我没走,死命抱着殿外的表木。
听到舅舅对叔叔说:“他们这样,以后是要吃亏的。我们不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叔叔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忧愁:“不能吗?”
然后是一小段安静,应该是舅舅在喝酒。
后来他们说了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什么什么灵族,什么什么天庭。
予安总是要扯我离开,这个猪脑子力气实在大,我就听的很不专心。
总之最后他们的对话又回到那最熟悉的两句。
“小墨,你不能再喝了。”
“迟晚晚,你别管我。”
我舅舅很爱喝酒,这么些年里,除了有段日子我忽然对下厨生出兴趣来,日日煲汤给他们喝,其他的时候,舅舅都只喝酒。
刚开始酒量很不好,但我们其实不知道,那时候每回舅舅和叔叔会把我们两个哄睡着了再去喝酒。
也是直到有一回早上,我破天荒的没人叫就起来了,想喝叔叔煮的粥,可满宫里没找到他,等我跑到不死树下,竟然看到舅舅靠在叔叔肩上睡着,手边有个空坛子。
这可真是颠覆。我想不明白。把猪脑子叫了过来,他也想不明白。
后来叔叔揉着眼睛醒过来,说舅舅喝醉了,叫我们不要吵他,今日不用读书了,自己去玩儿吧。
可以不必读书,我们感恩。然后很懂事的一整日都没有跑到风神殿去吵舅舅。
等到舅舅醒过来,我就撺掇那个猪脑子去问他什么是酒,喝醉又是什么意思。
舅舅看上去有点难受,就没有搭理我们。
叔叔看舅舅难受,只顾着替他疗伤,也没有搭理我们。
后来我观察了一段时间,晓得了舅舅放酒的地方,就去偷尝了一口,辣的我眼泪都咳出来了。
叔叔笑我:“那个你喝不了的,你想喝我给你找两壶口味好的灵酿。”
然后我们两个都被舅舅关了禁闭。
舅舅真的很爱管着我们。我还记得好多这样的事,但别看他这样,我知道他其实特别在意我们。
而且舅舅长的那么好看。身上的味道也让人很舒服。
叔叔说在我们两个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很爱闹腾,要么就是哭的很凶,要么就是怎么也哄不睡。
他们也不怎么会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