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淮上午与飞旗实业的代表约翰.艾伦会过面后,用过午宴,下午先到市政府找高天河谈财税包干的事情。
淮海省在东部沿海算经济发展滞后省份,在分税制实施之后,上邀国库的税收基本上也都是以财政转移支付的方式返回省里——故而地方上产生的财税收入,绝大多数都在省、市、县及乡镇四个层次里进行分配。
霞浦近几年里,财税收入很有限,上邀比例不高。不过,眼下新浦钢厂项目已经进入启动阶段,大规模的建设,必然会促进霞浦县地方财税收入激增。
按照现行的财政政策,霞浦新增加的财税收入,差不多将有六成要上缴给省市。
沈淮希望能减少上邀省市的比例,将更多的财税收入留在霞浦用于地方建设,这些都需要他分头跟市里、省里谈优惠条件。
“你们县里先把报告打过来,”面对沈淮请求,高天河听过后,也是公事公办的回答,“我知道还不算数,市政府这边还需要开会研究一些……”
涉及数亿甚至更多数目的地方财税分配问题,沈淮也知道不是高天河一人能决定的事,他过来也只是先跟高天河沟通一下,点点头,说道:“那我就不打扰高市长你了,我还要到谭书记那里跑一趟。”
高天河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沈淮掩门而去,托额沉吟片刻,又转头看向窗外。
市政府大楼外种有十几株银杏树,有些年头了,挺拔高耸,树梢头恰好延伸到高天河八楼办公室的窗外,树梢头初生的新叶是那种鲜嫩的青绿色,叫微风拂过,摇曳生姿。
在东华这次的权力大地震里,虽然再次岌岌可危的保住位子,但高天河心里没有太多的窃喜。
谭启平初到东华时,仅有沈淮替他冲锋陷阵,地方上一片缄默,对谭启平还是充满警惕,不肯事事配合。
等到谭启平与沈淮事生龃龉,水火不能相溶时,地方上其他势力一时间也很难适从,相当一部分人都跟他高天河一样,都有着隔岸观火的心思。
只是局势发展到今天,谭启平黯然离场,众人蓦然回首,才发现梅钢系早已蔚然成林、根深蒂固,而代表赵系进入东华的陈宝齐又有省钢以及虞成震等地方势力的支持,同样非他高天河所能抗衡。
虽然暂时保住市长的宝座,但高天河知道夹在赵系跟梅钢系之间的滋味不会好受——更叫他难受的,其他人都可以择善而从,但无论赵系还是梅钢系,却都没有给他高天河留一个立足之地。
以后,他在东华,要是过度的倾向赵系,梅钢系就会想尽办法踢他出局,挤兑得他难受;他要是过度的倾向梅钢系,陈宝齐同样不会容他——这样的局面,该叫他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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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北面的小花园,走进市委大楼里,站在阴暗且冷的过道里,沈淮颇为感慨,他也不知道面对谭启平彼此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淮顺手敲门走进熊文斌的办公室里,未曾想刘伟立正在熊文斌的办公室。
看到沈淮探头进来,陈伟立挤出笑容来说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过来呢。”
“刚去高市长那边找他谈财税包干的事情,也不确定什么时间能脱身,就没事先跟陈秘书长你联系,”沈淮问陈伟立,“陈秘书长,谭书记找我到底什么事情啊?你倒是跟我说一声,不让我心里一直虚,担心有什么错误叫谭书记知道要批评我。”
陈伟立看着沈淮嬉皮而笑的脸,仿佛跟他初到东华时看到那张脸没有什么两样,但谁能想到这张脸的背后所藏凶机,竟然将堂堂的市委书记逼走东华?
“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陈伟立说道,“谭书记马上要离开东华回省里了,就想着在离开东华之前,请大家过来坐下来再吃顿饭。”
“一起吃顿饭好啊,”沈淮说道,“那我就在老熊这边等着。谭书记什么时候忙完了,陈秘书长你过来喊我们一下。”
陈伟立不确定谭启平是不是要在办公室里单独见沈淮,就先离开。
看门关紧,沈淮拖了一把椅子,在熊文斌办公桌前坐下来,摇头笑道:“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接到陈伟立的电话,说是今天要见一面——就不知道有无好宴了?”
“好像是定下来陈伟立跟着去省里,省供销总社那边给他安排一个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不难,”熊文斌说道,“苏恺闻走不走,还没有定,但苏恺闻跟谭晶晶已经领了证,就算回省里也不会去供销总社。不过,有苏唯军在,苏恺闻到省里哪个部门,挂个副处,过两年再升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周岐宝等人就有些尴尬了……”
沈淮一笑,对谭启平来说,不是拍拍屁股离开东华就可以的,他有他的利益圈子需要维护——他要是真拍拍屁股就走了,不做一点善后工作,把嫡系亲信丢在东华给欺负,那供销总社主任这个位子就是他仕途的终点;即使到省供销总社,他也未必就能控制住局面。
要是谭启平是正常调出东华,在他离开之前,至少可以把陈伟立、周岐宝两人安排到下面区县或者委局一把手的位子上去,其他留在东华的谭系官员也不会太狼狈,不会像今天这般惶惶不安。
陈伟立现在是确定跟谭启平去省里,苏恺闻有个担当省委秘书长的老子,他本人年纪也轻,就算遭受些挫折,爬起来也快,大不了先会回省里某个部门窝上几年。
最受不起打击的,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