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场雪。

空气中的微风,带来刺骨的寒冷,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市场边缘的一条小巷,白茫茫的一片,教人心头纠葛万分。

奋力的逃跑,还有跌倒,以及额角绽开来的血花。

一道宽厚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跌倒的孩子面前,接着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抱着她,一个纤弱的小女孩。他的表情痛苦咬牙切齿,而他低眉望向怀里的眼神中,却充满了致命的温柔。

砰砰砰。身旁四个壮汉正在不遗余力地朝着他们拳打脚踢,像在发泄着使不完的力气。

刷刷刷。拳风脚风卷起纷飞雪花,亦扬起了散乱的血花。

高大却略显落寞的身躯伏在地上,背对着阴霾的天空,紧了紧略显苍白的指节,那上面已是布满冻疮,想要使力却无能为力。十指的主人皱了皱眉头,继续紧闭双唇,任由男人们不断殴打。

教人窒息的残影在他圆睁的双眼前不断晃动,泼墨而洒地出现,青烟袅袅地再现,灰暗的世界似乎只余下了这一抹亮色。

夺目的亮色。

“偷!看你还敢偷!”

“妈的,当贼偷到老子头上来了,打的就是你!”

“子不教父之过,这下你可懂得了?”

寒风过境,弹落肩上雪,四人也随同着肆虐的狂风一道摧枯拉朽,一边叫骂着难听的话语,一边拳脚不断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本就不那么湛蓝白净的天空更显得阴冷了,灰黑色的云朵肆无忌惮遮盖了它,缓缓流动亦是冷眼旁观。

笔直的街道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哀求:“咳咳,大爷,求求大爷们了"子还小,她不懂事,求求你们饶了她吧!”嘴里的液体逐渐饱满,这一开口也见干涸。

而此时,听闻到嚎叫一般喊声而赶过来的商贩街坊们,见到此情此景也于心不忍,纷纷开口求情:

“大老板,你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还跟孝子过不去?”

“算了吧掌柜的,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是啊,惹上官司那不是更要费钱么?还是就此作罢得好!”

商人就是商人,他这样的人重视的自然是利益,自己的利益:“哼,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要是再有下次,老子就是打死你了,也不过是赔几个钱的事情!”拍了拍衣衫转身便走,鄙夷的神情挂在他的脸上,扭曲且令人作呕。

远远地听到“呸”了一声,他带着人走远了。可硬是没有一个人真的想要帮助这对父女,就连多靠近一点都觉得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被视作“乞丐”大概是近日以来过于平常的事情了,可于男子而言受人冷眼又算什么?只要怀里的瑰宝平安无事,便是于愿足矣。

小巷不多时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围观的众人迅速散去,男子看了一眼纯净的只知道藏污纳垢的雪白地面,自己呕出的血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之前的遭遇都未曾发生一般。

忽然他笑了,但是却没有笑的出声,仿佛像是小巷尽头破败的土墙青瓦,总觉得缺了一角。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眼神聚焦到了额头有伤的女孩身上,神情也变得紧张:“茉儿,茉儿,快醒醒。”眉宇间还有说不尽的柔情与心疼。

不一会儿,女孩醒了,眼睛微张地瞧着自己父亲,却是与他一样紧抿双唇,话也不说。

男子忽然变换了口气,半是责骂半是无奈,:“值得么?!我一个不留神你就跑去偷东西!”而他心中却是无尽的懊恼和悔恨。而只不过一瞬间,他又觉不妥语出爱怜道:“疼么?让爹爹好好瞧瞧!”

男子的表情有一丝忧伤,他还没来得及回复过来,却见女孩缓缓地举起了她颤抖的小手,这时他才看见原来她的手里紧握着一块似是冒着热气的烧饼,此时正将它递给自己。

“爹…吃了它…趁热乎的!”有气无力的女孩轻轻地摇着头,脸色煞白气若游丝,却仍挤出一抹笑容:“爹…你不饿么?这几日…白天…讨来的…全被我…吃了。”

女孩勉力做出生气的样子,老爹摸黑起来寻找食物的时候,她是偷偷跟着的:树根草皮野菜,还有别人不要的垃圾……所以她才决定这一次一定要让自己来照顾爹爹。

男子听得愣住了,心内释出一股温暖。任凭脸上未有凝固的血液滴落,他呆呆地看着怀中的女孩,头皮发麻,紧咬下唇。

“茉儿,别!别说话!”他的心早已被撕的生疼,那群人真狠,竟然对一个小女孩这般咄咄相逼。

“爹…你不吃…就没有…力气…就不能…去讨饭,更加…不能去…叔叔…家了。”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分明还带着哭腔,可脸上却是仍旧保持淡淡笑容:“爹你要…要好好保重…否则茉儿…茉儿就再也…没人来…来疼了!”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我吃,我吃就是!”

一只手递到空中,空气里蚀骨的冰凉仿佛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洋流,可是只不过一瞬的时间,洋流就被无情地冻结了。

一股不祥之兆忽地刺入了他的心头,他有些害怕,怕她再说下去,自己就再也没机会听她说话了。他怕,更怕自己迟了一步。

“爹爹,我不疼…茉儿…不…疼。”似乎、是呓语,又像是在回答一开始父亲的话,女孩就这样渐渐合上了双眼。

话是断断续续地说完的,女孩像是了了一桩心愿一般兀地垂首,身体瘫软在了男子的怀里,手臂却僵硬在了半空中,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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