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的科举就是不一般,这才多久,已经能在宣报上署名了!”赵匡义感慨了句:“文字中虽然有些狡猾心机,但内容读起来,倒是个人才!”
“杨业在都察使的位置上也做不久了!”放下宣报,赵匡义又不禁感慨道,扭头看向赵德崇:“你可知为何?”
赵德崇想了想,道:“莫非是招讨使杨延昭的缘故?”
对此,赵匡义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捋了捋胡须,以一种感慨的语气说来:“从世祖皇帝起,杨家便一直被标榜忠臣孝子,仿佛大汉除了他杨家就没忠臣了一般,世祖还特地召杨延昭为驸马,可谓恩宠备至。
然而,陛下可不是世祖,对杨家再是信任,终究是有所保留的。儿子在外统帅十数万精兵猛将,主持平叛,与此同时,老子在朝,位居宰堂,掌握重权,这种情势,换谁都不会安心的,尤其对陛下而言”
听其叙讲,赵德崇默默地点了点头,赵匡义又悠悠然地说道:“何况,都察院的权柄越来越重,事务越来越繁杂,都不是杨业所能把握住的。
行军打仗杨业是个能手,但为政办差,再给他十年他也难把事情做漂亮。
当初世祖若是以我掌都察院,不谦虚地讲,这几年的乱象,能少一半,也不至于让陛下到如今费心伤神地善后”
听赵匡义这般讲,赵德崇只能迎合着,他也清楚,自家老父郁闷多年了,心中始终积攒着一股怨气与不甘。
看着赵德崇,赵匡义又道:“为父替你向陛下谋了个差事,大理寺评事,明日去吏部报到,然后上任去吧!”
闻言,赵德崇面露哑然,然后很是真诚表示道:“儿还是居家侍奉,料理府务!况,骤然提拔,也难服人望”
听其言,赵匡义顿时面露不满:“不做事,不表现,如何有人望?大丈夫,岂能自束府邸,困于些许俗杂务!
你也年近而立,成家多年,该为自己前途考虑了!否则,即便将来继承为父名爵,又如何与同辈兄弟相争,就是你那几个弟弟,也未必服你。
在这方面,你真该同德明学学!”
“儿本无意与众兄弟相争”赵德崇嘀咕道。
“上有君恩,下有父命,你敢违逆?”赵匡义恼怒道。
“是!”见赵匡义发火,赵德崇自不敢再拒绝。
比起赵匡胤,赵匡义膝下可就子女众多了,但他最喜爱的,还是深肖乃父的长子赵德崇,视为传家者。
相比之下,认识到继承无望的其他儿子,在长成之后,多开始自己谋求发展,尤其是次子赵德明,二十八岁的年纪,已是介休县令,当然走的不是正统的朝官知县路子。
阳春三月,本是春暖花开,万物茁壮成长的时节,然而曾经一派繁荣喧嚣的成都平原,却包裹在一片萧索与破败之中,满目尽是烽烟过后的疮痍,杀戮、饥饿与疾病,混乱与无序,成为天府之国上空挥之不去的阴影。
作为西南第一大都会的成都,阖城上下,都沉浸在一种压抑而残酷的氛围之中,四面城垣都残留着战争的创痕,而沿着成都城池展开的那些城厢建筑,则大多毁于战火,少数残余,也成为叛军栖身苟存的场所。
从城头往下望去,城下是一片混沌,密集的尸骨代替誉满西南的芙蓉堆在城基下,大段大段的护城河被攻守双方的尸体淤塞。
而从城下向外,道路、原野、树林、河流,或密集、或零落,堆迭着无数尸骨,无人理会。成都的官兵倒是有清理的意图,不过每有出城之意,都会被城外的起义军不要命地打回去,那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
也就是气候还未完全热起来,否则,这样的环境下,大规模的疫病已经爆发了。
而在这些尸骨上,是攻守双方几十上百万人的熬斗,死战,过去的两个多月,几乎每天都有战斗,隔三差五就有一次冲城
城外的叛贼,姑且算是叛贼吧,就像蚂蚁一般没有穷尽,死伤个十数万人了,也能迅速补足。用城守主将上官正的说法,那贼首李顺是把蜀中所有的泥腿子、贱骨头都鼓动起来了,怎么杀也杀不尽
事情还得从去岁双流之战后说起,王小波战死之后,余部四散而逃,按理说追剿残寇,讨灭余党,乃是水道渠成的事情,即便有些波折,费些时间,最终川蜀都将重新恢复平静,回到过去的秩序下。
但是,个中的波折之大,出乎了所有人想象,而由起义军重新卷起的巨澜,几乎把整个成都平原给淹没。
这其中,官军的过分逼迫,是很重要的直接原因,很多将领,为了战功,为了升职加官,不许起义军投降,甚至有杀俘的举动,至于抢夺抄掠什么的,简直就是温良之举了。
双流之战起义军虽然失败,但蜀中旁户、贱民的怒气可还没有彻底消散,而官府官军逼迫更甚,于是在愤怒而狂热的氛围中,“二次起义”爆发了,领导者正是王小波妻弟李顺。
双流之战后,他一路收拢余部,逃回青城,其后率领数千人,西攻邛州,被其一举攻克。
邛州固然贫瘠闭塞,当更为尖锐的社会矛盾,反而成为其扩充势力的良所,早在王小波举事之初,那里便有汉夷百姓响应,只不过被迅速扑灭,而在李顺大举西攻之前,那里对现状不满的贫民早就蠢蠢欲动了。
因此,入邛州的李顺军,不仅暂时摆脱了官军的追剿,得到休整,随着其延续王小波“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