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绳是仙家法器,不会轻易折断,找到出路之前,可不能走散。”云渺渺认真道。
“就你事儿多……”他掸了掸肩上的雪,瞥了眼手腕,他堂堂魔尊,竟然在一日间被这破烂绳子捆了两回,传出去颜面何存?
“走吧。”她领着他继续找路。
师兄他们应当也已经猜到他们的处境,只是这十七层地狱哪里是这么好闯的,一时半会儿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重黎斜了她一眼,方才她给他系上捆仙绳时,冰凉的手滑过他手背上的鳞片,便是他这个生性为水的龙族,都觉得寒气逼人,在风雪中走了许久,她的脸也冻得发红,双手正紧攥着衣袖,强忍着哆嗦。
他下意识地问:“你很怕冷吗?”
凡人阳气重,天虞山的弟子服上应当也有施加护持的法术,应当不至于冻成这样才是。
闻言,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似乎怔了怔,而后淡淡答道:“我自幼便惧寒,听说刚出生时便害了一场病,许是落下了病根,入秋后便会手脚发凉,我师父给我吃了不少丹药,可惜都没什么成效。不妨事,趁这会儿还看得清路,再走一会儿罢。”
话音刚落,忽然感到手背传来一阵温热,她诧异地低下头,却见身侧的奶团子竟然捉住了她冻僵的一只手,眉头微皱。
“你这手跟冰坨子有何差别?”比起之前,分明更冷了。
她看着他收回手,尴尬地移开视线。
“忍一忍其实也能过去,之前没有这么冷过……”
人间便是三九寒天,与阴司地狱也是不能比的。
这儿的地冻天寒,乃是六界之极,无数鬼魂在此受难,日日饱尝苦楚,又岂会是个让人舒服的地儿?
她暗暗看向他的手,方才那一碰,着实温暖,她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暂时打不过她的“汤婆子”。
犹豫片刻,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跃跃欲试地盯着他。
“……尊上,能借您暖个手么?这儿真的太冷了。”
重黎嘴角一抽:“你还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目光不知不觉盯着他的手看了许久,被风吹红了一圈的眼泛起了雾一般朦胧的颜色。
“不行么?”那睫毛粘了霜花,又在温热的呼吸中化作露水,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去触碰。
然后,吻下去。
让她连气儿都喘不上来的那种。
怂包几时学来这招的,啧。
他心烦意乱地咬咬牙,又想起了霓旌之前那些混账话,终究还是牵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他的掌心真的很暖,只这么一握,仿佛连心坎儿里都传来了温热。
“看着本尊作甚?”他板着脸道。
她似是没想到他真的痛痛快快地牵住她了,一时有些怔忡:“……没,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您的真身明明是属水的龙族,怎么暖得倒像是属火的。”
这一句,还真将重黎问住了。
他的的确确是水中龙族,尽管这世间已经没有别的玄龙了,也无从查证可有这等先例,但就他所知的四海龙族,皆是通身冰凉,北海那几条小龙,鳞片都如冰一般。
偏偏他稀罕些,便是在这冰山地狱里,也没有感到丝毫寒意。
“问这么多作甚,本尊非得回答你吗?”他理直气壮地岔开了话。
云渺渺灿灿地垂下眸,不再追问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不知何时起,已变成她牵着他,掌心仿佛有一只小火炉,这茫茫雪原中,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您有很多下属么?”她忽然冒出一句。
他不明所以:“崇吾宫上下皆听命于本尊,你说呢?”
“所以每个魔族您都给了信物?”
“胡说八道什么。”他不悦地拧着眉,“本尊像是吃饱了没事干,四处送信物的吗?崇吾宫中,只有二人得了信物,算上你,世间拢共三个。”
“喔……”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倒霉蛋呢,“另外二人中有阿旌姑娘吗?”
“她是崇吾宫的护法,听命于本尊,你说有没有。”
“那另一人呢?”
“遥岑,你应当听过他的名号。”他道。
听到这个名字,云渺渺不由得浑身一僵。
记得,自然是记得的。
当初给她胸口开了个血窟窿的,可不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魔族将军么。
光是想想,便已心头发怵。
她忽然沉默下去,重黎一阵奇怪,抬头却见她眉头紧锁,虽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这脸色可称不上高兴。
他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禁忌之事,仔细将方才的话思量了一番,觉得八成是出在“信物”上。
霓旌说过,人间的女子醋劲儿忒大,为了心上人,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抄起菜刀同人拼命,凶悍起来不容小觑。
他瞅了瞅眼前这怂包。
刻意问他给了多少人信物,这是……酸了?
说起来凡间女子似乎都十分看重相互交换的玩意,她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哦,定情信物。
这么一捋,他算是明白了,
原来她对他送的东西如此重视,才会在听说他还将信物给了旁人时生气啊。
这女人啊,人小醋劲儿还挺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干咳一声,道:“他俩的没你这个好。”
云渺渺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他指了指她的额头:“本尊就两枚逆鳞,难不成这世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