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掌门”身后忽然传来被压低的呼唤声。
云渺渺回过头,只见一男子带着一老妇人,怀中还抱着个未足月的婴孩,有些尴尬地朝她点了点头。
“您还记得我吗”那男子试探道。
云渺渺一怔,旋即回想起来。
他就是离开朝云城那晚,求她续命分娩的那位姑娘的夫君,而这位老妇人是那姑娘的娘亲。
多日不见,他憔悴不少,但至少人平安无事。
怀中的孩子哭闹不止,他一个男子,当爹又当娘,竟拿了根腰带把襁褓捆在了身上,这样还能做些别的事。
那老妇人面色不佳,双眼发红,似是刚刚哭过一场,怕她瞧出来,一直低着头。
“怎么了”云渺渺面露疑色,恐他们受了什么欺负,“这孩子怎么是你在照顾,乳母呢”
那姑娘是在她面前死的,她看着这孩子,多少有些不忍。
“乳母过会儿我把孩子送过去。”男子紧搂着孩子,爱抚轻哄,却笨手笨脚,不知所措。
一旁的老妇人看着这场景,又别开脸抹了抹泪。
重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了孩子一眼,顿时皱紧了眉:“你这么抱孩子,只会哭闹得更厉害。”
闻言,男子无奈地笑笑:“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不会就学嘛,我第一次为人父,他也是第一次为人子,互相讨教,互相讨教”
说到后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叹了口气。
“这孩子未足月就降生了,身子弱,他娘又是那样走的,说来很是不吉利,稳婆说这孩子可能撑不过一年便会夭折,诚然可惜了些,但是也没法子”
他朝远处看了一眼,这孩子的祖母祖父也在上清阁中帮忙,时不时朝这边瞥来一眼。
“我爹娘觉得既然如此,也不必请什么乳母了,这一路奔波劳顿,大人都不知能不能活,这孩子或许命该如此,不能强求,是我自己狠不下心。”
说着,一旁的老妇人也唉声叹气起来,看着他怀里的幼子,几度欲言又止。
“所以你是来求助的”云渺渺问。
“不不不仙君别误会”男子连连摆手,忙向她解释,“我们其实是来向仙君道谢的。那日事发突然,拙荆离世,只留下这孩子,后来走得匆忙,安顿下来才想起,还不曾好好向仙君道一声谢。”
那稳婆虽说支支吾吾,道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唯有一点说得很清楚。
若没有这位仙君出手相助,那晚多半要一尸两命。
“阿清虽说还未及笄便作为家生子,嫁与我为妾,但我是与她一同长大的,我一直一直心悦于她,得知能娶她过门,我开心了好几日。”
提及早逝的亡妻,他眼中荡开一抹温柔。
“成亲那日,我握着她的手,就指天发誓,她虽为妾,我却愿视她为妻,生当同寝,死亦同穴,这辈子绝不另娶旁人。可惜她去得突然,只能草草葬了,我身边只剩当初赠她的一支玉簪和这个孩子”
他将捆着孩子的腰带解下,把孩子抱到她跟前,给她看。
未足月的孩子,瞧着比足月的小了许多,方才还哭得扎耳,望见她便忽地停了下来,望着她咿咿呀呀地叫唤,还没长牙的小嘴瞧着十分可爱。
“这孩子是仙君您救下的,我想带他来跟您说声谢谢,谢您救命之恩,他还活着,于我而言就弥足珍贵了。”他搂着孩子,笑中含泪,却很是真诚。
那一瞬间,云渺渺忽然明白了多年前莲娘同她说的话。
一个人仅仅是活着,就足以成为另一人的支柱。
若能为某个人带去欢笑,那么此生,便不是了无意义。
“孩子还没起名,若仙君不弃,便请赐个名吧。”男子笑道。
抽噎不语的老妇人听了这话,眸中有了些许光亮,似是赞同那男子所言,对她点了点头。
“名字”云渺渺怔了怔,看向那孩子。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自己体内的魂胎。
说来暂且留下了这个不知何时才能蓄足灵气,降生于世的孩子,但还不曾好好想过,起个什么名儿呢。
重黎瞧那孩子在亲爹手里挣扎得厉害,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人家手里接过来,抱着孩子轻轻摇动胳膊,莫名娴熟地哄了起来。
不消片刻,孩子便老老实实地睡着了。
不仅是孩子爹和那老妇人,就连一旁的云渺渺和孟逢君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光看我做什么,赶紧把名儿起了。”重黎不耐烦地催促道。
云渺渺清了清嗓子,回过神来。
其实她真不会起名儿,盯着那孩子看了许久,仍不知怎么开这个口,下意识地看了重黎一眼,希望他能解个围。
然重黎俨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并不愿理睬她的求助。
她看了看那男子,在二人殷切的期盼下硬着头皮开口:“长生”
众人:“”
重黎嘴角一抽。
她起名的水平从来没教人失望过。
就算是饱览诗书,学通古今那些年,她张口就给他来个“泥滚滚”。
未免那男子和妇人太过尴尬,也省得这孩子日后就得盯着这么个实在的名儿过一辈子,他抱着孩子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云渺渺一脸茫然的走过去,被他拽到一旁。
“手伸出来。”
她愣了愣,在他的催促下伸出了手。
他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赶紧去改口,一个掌门也不嫌丢人。”
云渺渺斜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