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登县位于登州南部,沂山的一部分便在文登县境内,沂源河的一条支流向北流淌到登州的平原之上,被登州人称之为沂北河。
沂北河流经上水乡,并在这里拐过一个大弯,冲击出好大一片河滩平原,上水乡的乡绅张茂,便在河滩平原上拥有千亩良田,成为乡中首富,人脉甚广,也因此被众人推举为耆老。但凡县里有些什么事情,涉及到上水乡的,无论是官府的差役还是各势力的使者,都不去找里正,而是会拜访耆老张茂,托其在上水乡操作。
如今张耆老家中阴云密布,二房姨太太春娥像失了魂般呆坐在交椅上,张耆老阴沉着脸,背着双手在大堂中来回走动,正房太太李香则是斜靠在椅中,手中捂着暖手的手炉,嘴里不咸不淡地劝慰春娥:“妹妹,秀芳也就失踪两天,老爷在县里交游广阔,托些朋友打听,会有消息的。”
“可……当时就一转眼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了呢……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啊?”姨太太春娥唉声叹气,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张茂中过秀才,家产富足,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娶到了登州望族李家的旁支小姐李香,这登州李家乃是赵郡李家的支脉,算起来张茂张耆老还能和天下高门五姓七望之一的赵郡李家扯上关系,当然属于支脉的支脉,远房表姑爷。
只是结婚二十年多来,李香的肚子实在不争气,非但没有生出儿子,就连个闺女也不见踪影。张家也算是横行上水乡近百年的大户人家,眼见张茂已经四十有余,还没个后代,李香在压力之下,便给张茂纳了妾。当然,妾室春娥长相很一般,不过胜在年轻。
春娥进门后,连连生下大少爷与大小姐,五年前,又生下了二少爷。张茂老来得子,将春娥宠得不行,入张家门二十年,春娥也渐渐不把李香放在眼里,若不是李香背后有着李家的家世,险些张家就要上演一出宠妾灭妻的狗血剧情。
“老爷……县里那边有消息了么?”见方才的一番伤心表现,张耆老只是来回踱步,都没有关注她,春娥忍不住问道。
张茂停下脚步,看春娥一副雨打梨花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已经拜托了主管刑名的赵功曹,满县张榜寻人,只是消息没那么快。另外叫人去喊赵富贵了,他是赵功曹的族弟,平日里和赵功曹关系还可以,我准备去请他帮忙到县里,催催看。”
“秀芳身上有功夫的,她可是炼皮初期,你看家里八个护院,哪个能打过她?就算一时失了联系,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危险。”听到张耆老如此关心张秀芳的失踪,李香也不好太过冷淡,认真地劝慰起了春娥。
“希望如此吧……”春娥又拿起手帕在眼角沾了沾。
倒宁愿秀芳不会武功……张耆老的心很沉重,在他的层面,能得到的消息比家中两个妇人更多。
近两个月来,县里已经失踪了近二十名会武功的少女,莫说炼皮初期,就是炼皮后期也不保险,隔壁淄州马上就要进入炼骨境的天才少女,还不是一样在文登县附近失踪?
一个月前,苍雷镖局的总镖头“飞云大刀”童自云亲自来拜访他,托他关注下司徒倩语与司徒松的消息,不想没等找到司徒父女的踪迹,自家的闺女竟也失踪了。
正在众人愁眉苦脸的时候,突然听得屋外一声叫喊:“大少爷回来啦!”
见得一名fēng_liú潇洒的青年公子入了屋,张茂与春娥的脸上顿时一喜,也许有希望了。
张家大少爷张闯自幼好武,不喜文墨,曾无数次把秀才张茂气得脸红脖子粗,直到张闯通过了天香楼的三重考验,成为了天香楼内门弟子,张茂才一下子转变态度,变为全力支持张闯的圣武之路。只因天香楼乃是登州境内最顶尖的几家势力之一,能成为其中仅数十位的内门弟子之一,对张家是莫大的荣耀。
一年前,张闯晋升了炼皮境后期,开始出外以天香楼内门弟子的身份闯荡江湖,对江湖上的事情,比张耆老了解得更多。
“妹妹有消息了么?”张闯一进屋,不及对众长辈问好,便皱眉问道。
春娥立刻呜哩哇啦说了一通,将方才张茂的话复述了一遍,期间还夹杂着无数句为娘伤心死了等哭诉的话。
张闯听完,沉思片刻道:“娘,听说近期别的县也有少女失踪案出现,爹的影响力仅在文登县,我这就拜托师门的好友,到临近的牟平和黄县打听打听,至于蓬莱府城,我亲自去打听。”
“闯儿,还有一个消息忘记告诉你。”张茂沉吟了一下,“秀芳在文登县城失踪前,曾有人看到‘一剑公子’丁路在街上拦住她,说过几句话。江湖上都说‘一剑公子’好色,你说会不会……”
“应该不至于吧……丁路可是一剑阁的少阁主,炼血初期的高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张闯面露怪异,一剑阁是与天香楼齐名的登州顶级势力,虽然传闻“一剑公子”丁路不过三十出头,便已经娶了十余房小妾,但自家妹妹的容貌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嗯……往美化了讲,勉强称得上清秀吧。
“不是一剑阁的话……那其他几县打听的事情,辛苦闯儿了。”张茂凝重的神情中,带有一丝欣慰,如今儿子的能量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他这个父亲了。倒是自家女儿如果真被“一剑公子”丁路看上,也未必是件坏事,可惜了。
“应该的,妹妹的下落我也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