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语气微急:“我恐坠。”
“麻烦。”
裴钺置若罔闻,将她身体掩好在树叶后,飞身落下。
落于地面后,他看了眼手腕处被那丫头咬出的牙印,抓过帕子用力地擦了又擦,将鲜血拭去,但还剩下一圈深深的牙印。
忍不住斜睨了树干上那人一眼,看着年纪小,但那股狠劲就跟狼一样。
“这回你就算是在上面疼死了,我也不放你下来。”
弗陵不想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摔下来,可身上本来就疼的厉害,她只要随便乱动,说不定就会从树干上摔下。
心底恶狠狠地想着,裴钺果不其然跟传说中的那样喜怒不定,性情暴戾,早知道她就不激怒这个神经病。
倏然间,她似乎听到一阵嘶嘶声,像是有是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背后,让人脊背一阵发寒冒冷汗。
“放我下来,有蛇。”
她急道,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警惕地盯着那蠢蠢欲动的三角,“真的有蛇,我没骗你,快放我下去。”
弗陵见底下的他始终不闻不动,心底早已没了期待,默声不语,藏匿在腰间的匕首,闪动凛光。
裴钺斜飞的眉微抬,没听她再聒噪后,只当她是为了下来,撒的谎,并不在意。
他有洁癖,坐在硌人的石头上,久了都觉得难受,也不知道没有意志的人到底睡在树干上会有什么怎么样的感受?
可忽然间,他似是很久都没有听到上面那丫头的声音,猛然昂头时。
一滴嫣红的血擦过眼角。
弗陵用匕首刺中那蛇的七寸后,尖刃所指之处,血管爆开,腥气扑过鼻翼。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伏在树干上踹着气,但周身疼意未消,身子卧立不稳,猝不及防间便从树干上摔落下来。
裴钺抬了一抬眸后,稍一抬手,轻易地便将人给接在手里。
随着一片低呼声后,弗陵忍不住伸手揽着他的脖颈,眼皮子几乎不敢睁开。
红衣交缠着手臂,淡淡的琥珀香气,袭卷着每一寸神思。
“还有本事杀蛇,你看来也没那么容易就死。”
耳畔有冰冷的气息,带着玩味和冷讽。
“松开。”
裴钺想将身上的人甩走,可对方却是死死地扒着你的肩膀。
“松开,我说最后一遍。”裴彧语气轻了轻。
弗陵挽唇轻掀着,她下来就是渥着这最后一口气,拼劲全力殊死一搏。
就在这个时候,弗陵忽然睁眸,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他的侧颈。
早就想杀他了。
锦衣卫这些乱臣贼子,把持朝政,多少朝臣的生杀予夺都在他的手中。
原主的祖父,当初便死于他们镇抚司手下,死状惨烈,令人闻之色变。
裴钺却是比起自己想象之中的,手脚要敏锐多了。
当那束凛光擦过颈侧后,他敛下眸光,将她手按了下来,不过一息之间,便将她的力道给尽数卸去。
昔日她跟着夏令仪学武,是镇北王亲手教授,但论天赋而言,她不如夏令仪,如今能学到点保命的拳脚功夫已是难得。
折在他的手上,只能说是自己始终是太过技不如人。
偷袭不成,日后要想有机会,根本就是虚妄。
匕首铿锵,落于地。
弗陵跌撞在地上,双膝扣着石头,屈辱地跪着。
裴钺半弯下身来,道,“你还真是不识好歹。”
弗陵释然地笑,将眼阖了上来,“想杀便杀吧,别讲什么恩将仇报。”
若是能给她个痛快,也好消弭这满身的钻痛。
裴钺眼神带着狐疑,“你跟我有仇?”
弗陵咬牙切齿地睨着他,“我不是让你放我下去,你却装什么都没听到,我喊了多少句有蛇有蛇,你却装聋作哑,我恨不得杀了你。”
“就因为这事?”
裴钺轻扯着嘴角,淡漠的眼下带着几分戏谑和玩味。
“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但你今天记住了。”
裴钺取过帕子,轻压着颈侧的擦伤。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镇北王府的人,只要将你送回宋国公府,你会遭受到的折磨不必在我这里少。”
弗陵又怎么不知道?
所以值此之际,她必须要回镇北王府,如今夏令仪没有见到她出现,定然回到王府。
之前本就做了协定,她重情重义,不会真抛下她一人。
孰料裴钺倏然默声,单膝微微一沉,倾过身来,手从她耳侧擦过,折下一株药草。
药草形状如大夫所言,叶子上有红色的种子,这便是能解她体内之毒的追辛了。
“看来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连老天爷都帮你。”
裴钺将种子取了下来,包在帕子里,用石头碾碎,磨成了汁水。
“吃下去。”
大夫之前说过什么她并不清楚,当时还是昏睡中,但听着裴彧要让自己吃下这黏糊糊的脏东西时,眼底不由得一厌。
“脏兮兮。”
他不顾反抗,指尖抵开她下唇瓣,将磨成的汁水强迫她饮入腹中。
至于磨剩下的果皮,则是当成了药,敷在伤患处。
之前取下倒钩时,一开始还能忍着,神智保持清醒,但后来太过于疼痛了,便彻底地没了意识。
现下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在给自己肩膀换药,心中不由地时刻下着提防和警备。
“主子。”
阿木回来时,身后扯着一个异装奇服外族女人。
“我在附近找到了个奇奇怪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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