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寄予了过多的希望,一下子得知实情,脸色难免露出些许惓意,看向和颐。
这是要休息的意思了。
易仲琛正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时,被弗陵横了一眼。
“别再刺激我爹了。”
弗陵取过布巾给他擦拭嘴角后,正欲推着他回房间,易仲琛上前帮忙,手臂擦过她的手臂,接过轮椅。
“我来吧。”
和常年没有反驳。
服侍着老人和回床上躺着睡去后,听着他哀哀怨怨地叹着气,弗陵一时间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
“为什么跟老师开这种玩笑?”
弗陵回过了头,朝边上的人道,“你还是别来我爹面前晃悠了,我怕我爹心情一激动,又出什么岔子。”
一刺激就会说话,要是再刺激就能走路,那自己以后要想再隐居山林,岂不是成了浮空梦一场。
“我没有……”
易仲琛敢一出口便被阻断。
“出去再说。”她手抵在唇边,低声说着,“别吵醒他。”
······
院外竹亭,凉风习习。
易仲琛端着茶盏,却始终没什么喝茶的心思。
“希望你能理解。”
弗陵坦言自己的确是不想让老和知道易仲琛到底有没有中举。
至于理由......
“没有什么为什么的,你当我自私自利自大妄为。”
弗陵胡说八道地念着,低头玩弄着腰间束带:“反正你就是不能说,特别是在我爹面前。”
过去这三个月来,老和虽然口不能言了,但他心底寻思着自己,她怎么会不清楚。
但凡易仲琛科举夺魁后,便是要商量自己的婚事。
易仲琛听着那不像话的理由,面色冷沉。
“你就没想过老师培养了我这么多年,就是希望我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
头顶不时地有竹叶翻飞飘落,弗陵低着头,手指绞着落下来的竹叶。
易仲琛是什么时候到他们家中的?
好像是在自己五岁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才十一岁,生父早逝,生母失足摔下山崖,被邻居一老婆婆所救。
年纪小小,便已经有少年神童之名。
明明是秀气的孩子,脸上却故意端得一副古板的面容。
虽说是师徒,从小到大便是被和常年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教养,但凡自己有的,他自然也没有少过。
只是,琅华郡主不喜欢他。
小时候便常听到琅华郡主这般说:尊卑有序,又是寡妇之子,那孩子看上去还石心石性,阴沉古怪的,和颐,你切勿跟他过于亲近。
在和常年面前,又常听到这样的说辞:仲琛小小年纪,聪明早慧,不过五六岁之时,智力堪比成年人,诗词歌赋,出口成章,又善忍,懂谋划,识格局,将来是有大造化之人。
对于两夫妻的这些话,她一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去,笑笑以对。
“我爹培养你读书,那是他的事,你蟾宫折桂,那是你的事,他又不想得到什么回报,你自己好就可以了。”
易仲琛眉心不虞地蹙起,弗陵却开始说道。
“我也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很强人所难,所以,我请你吃饭吧。”
想来对方考得功名,势必是想跟人分享是吧。
当然,除了和常年之外,谁都可以。
刚巧,阿田和小天也回府了。
吩咐了两人去做了一顿好酒好饭,又把两人都按在了一旁,陪吃。
弗陵知晓这两人经常在外走动,想必朝廷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们最是能够清楚。
何况,阿田还是个倾慕于易仲琛的大嘴巴。
阿田喜不自胜,活像是自己成婚当新郎官一样,“恭喜易公子金榜题名。”
易仲琛执起酒杯。
小天第一次瞧见眼前这活生生的状元公,还被安排着陪吃,动作神态不由呆板,又有些僵硬。
易仲琛只端着酒杯,却不饮。
弗陵瞧着三人吃得正欢,便将自己的无礼的请求说了出来。
“其实,关于易大人如今的身份,我希望你们,不要跟我爹说。但凡我爹问起你们,只需说,易大人没有高中。如果我爹问起你们科举的事,你们就说不清楚便好,如果应付不了,就叫我。”
她说得有些心虚,声音一直压着。
阿田噎住,错愕地盯着她看,“为什么?”
弗陵微微一笑,“这是我跟易大人之间商量好的秘密。”
易仲琛被她看着,许久,才点了点头。
阿田忙不迭点点头,想来是他们有自己的理由吧。
“我和小天一定不会在老爷面前说什么的。”
“那就好。”
弗陵以茶代酒,敬了易仲琛一杯。
“我喝了,你随意。”
易仲琛垂眸盯着酒酿,许久,置之一哂,灌入口中。
······
“你说,那易仲琛是不是和小姐有什么关系啊?我总觉得小姐看他的眼神,有些躲避。”
小天心思灵敏,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便已然瞧出小姐和那位易公子的古怪。
阿田端着半斩酒盅,笑得眼尾弯弯:“老爷之前给小姐定下婚姻,便是易公子。”
“真的?”
“那还有假?易公子将来可是我们的姑爷,之前就说好的,待科考后便成婚。”
他拍着胸脯做着担保:“只不过后来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这桩婚事能不能继续下去,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今天小姐的一切异样就有了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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