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余地。
说要查,自然给尹仲景给查了个彻彻底底,倒是将开房记录给查出来了。
围观的亲戚都三三两两到三五成行,还有一些好事者更是打电话,叫上这个,叫上那个,连向来不爱理他们家那些事的奶奶也给惊动了。
面对这么些三姑六婆的窃窃私语,弗陵都替他羞愧难挡。
出轨出到被人剥丝拆茧,时间线都被整理出来一页文档。
更离谱的还是竟然有自己熟悉的女老师,其中一个还是她曾经的班主任秦素月。
连带着老爷子都犯了心脏病昏迷过去,别说老爷子了,就说自己便好,现在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只记得一句,晋西北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从家里逃出来只为了透口气,宁愿坐在路旁的人行椅上,也不怎么想回去面对那个闹腾腾的家。
路边有树梢翻动,无数墨绿色的重叠的影子交错而落,也挡住了头顶上并不怎么暖馨的日光。
朱然挨着自己肩膀坐着。
凉意更甚。
本来就没带件外套出来,现在他一挨着更冷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回家面壁思过去。
“怎么饭都没吃就出来了?”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懂?
自己为什么宁愿饿肚子也不回去,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可这其中难免有自己的为虎作伥的推动作用。
她叹了口气,声音淡淡地说道:“我父母可能这回真要离婚了。”
朱然:“我刚才看到了。”
弗陵瞟了他一记白眼过去:“他和秦素月,什么时候搞上的,你清楚吗?”
朱然:“至少也得有一年多了。”
弗陵舌尖抵了抵腮帮,“具体的,你大概知道多少?”
“第一次见到他们,大概是上体育课吧,我称病没下去,教室里待了一阵便遇到你爸,他是来找秦素月的,说是去办公室也没找到他,让我去帮忙找,可我溜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回教室便见到她趴在你爸肩上,动作亲密。”
朱然端详着她的脸色,语气淡淡地说着:“第二次见到应该是在校运会的后台,她给你爸爸倒水,离开时塞了张类似酒店的房卡给你爸。”
弗陵忽然有些气急地睨了他一眼过去:“你怎么之前也不跟我说?”
憋着一股气想打人,得亏理智克制下,她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朱然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事重要吗?”
“废话,那是我爸妈,你说重要吗?”
弗陵抬手,恨不得将憋在心底所有的怒气尽数撒往他身,可很明显的是,对付雾态的他根本就让正常人束手无策。
现在的他脆弱地跟个蒲公英一样,一挥就散,别说打了,纯粹就只是白费力气。
朱然看了看气鼓鼓而鼓起的小脸,将她抬在半空中僵滞的手拉了下来。
“但凡遇到你爸妈的事,你好像就无法做到理智冷静了。”
“本来这件事闹就只是闹我一家而已,要是知道老爷子会犯心脏病,我绝对不会在他面前闹这些事,现在的我有种罪恶感,好像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给祸害的。”
他拖着她的手心,握在自己掌心中,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弗陵诧异了一瞬,为什么他碰自己就能随心随意?这未免也太不公了?
“很正常,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件事你若是将自己从里面剔除出来,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
“说的简单。”弗陵哼了一声,从他桎梏中挣出来手。
朱然忽地转过身来,一手搭在长椅上,一手放在她右边肩膀,将人转了过来。
那双漆黑如同古井幽潭,审视着她,满满的全部是不可预测的危险。
弗陵皱了下眉头,只觉得肩胛骨都快要被他给捏碎了:“你做什么?”
朱然说:“之前是你说过要为了正义的,难不成事情一旦落到你父亲头顶了,你却反悔起来?”
弗陵:“不会,出轨就是死路一条。”
朱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
弗陵心底有种不可言状的预测,尹仲景一定在上面地方对不起过他,若不然按照这么小肚鸡肠的性子,也不会硬是纠着他不放。
问他:“怎么?不行我?你这是要逼着我给你发个誓了?”
朱然松开了手后,轻轻地揉了两下,见她吃痛得厉害,双手的力道便放得更轻了。
“誓言就不必了,我只需要看你怎么做就好。”
······
直到深夜,电话里一直有催促。
她辗转回到家后,老爷子已经醒过来了。
回去的时候嘴里还咬着一根奶茶吸管,手插着兜,看在家里亲戚眼底便是刚从外头逍遥自在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喝奶茶。”
大姑家的一个女儿将她手里价值十五块的奶茶摔在地上:“爷爷醒来的时候一直在找你,打你手机你也不接,看来你在外边过得倒是挺舒心的。”
弗陵心口瑟缩了一下,早知道就不要听朱然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吃点甜的可以缓解焦虑和烦躁,现在倒好,没喝几口十五块就这样白白没了。
那位堂姐还在叉腰怒骂,声音分外尖锐。
弗陵倒是有些奇了怪了,今天一大早还没有人敢近距离接触自己,除了老爷子之外。
眼下这个女孩子倒是有几分胆色。
她舔了舔唇角:“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