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已经停了,天未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打开窗,风争先恐后涌了进来,充满寒意的风吹在脸上,人这才清醒了几分。
殷小楼披了件外衣,取了点水喝了下去,冰凉的水让燥热的嗓子好过了不少。
她不太记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从张三爷住处出来又去了趟大师父经常练剑的地方。
地面已经被雨水冲刷的纤尘不染,雨落到地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什么都看得不真切。
殷小楼小时候喜欢听三师父讲江湖上的趣事,三师父讲的外面说书先生讲的还有趣。
闲时听着文卿带回来的小情报,还曾经很向往他们口中的江湖,也曾经幻想过闯荡江湖扬名天下。
可好景不长,很快就打碎了她的幻想,某日大师父意外的要出远门,除了大师父平静得就像是吃完晚饭出去走两步似的,二师父三师父都十分惊讶,但是也没谁能拦他,要是她知道后来会那样,拼死也不会让大师父出门。
殷小楼永远忘不了那一日推开门看到的。
玉岐山还是穿着走时的那一身衣服,但衣服上已经沾满了干涸的血,身上被划开了数个口子,千疮百孔,殷小楼第一次觉得这个词如此形象。
玉岐山跪在地上,右手青筋毕露紧紧握着那把一直跟着他的剑,剑尖插在门口的地上,支撑着他似一张随时会破碎的纸片般的身子,仿佛下一秒起风,便会被吹的支离破碎。
没有人知道玉岐山伤成这样是怎么回来的,他也没有对任何人解释,虽然最终还是从鬼门关里回来了。
殷小楼自此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江湖有了种说不清抵触,也开始乖乖的练剑。
看着外面被大雨冲刷过后的院子,毫无睡意,是肯定无法再入眠了。
殷小楼突然想起了昨天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人,昨晚浑浑噩噩的,也记不清昨晚回来有没有看见这个人。
把衣服套好,几步走了出去,看到地上多了一床棉被,中间还鼓起了一坨。
看来是昨天应该回来扔了床被子了事了,但是感觉湿成那样这样裹了一晚上,之前没死都会被自己折腾死了。
季修晏额前的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一张俊秀的脸面色潮红,眉头紧紧地皱着。
殷小楼伸手去摸他额头,刚碰到滚烫的额头上,就被一只灼热的手就被抓住。
然后对上了季修晏一双清明的眼睛。
季修晏松开了手,坐了起来,在被子里烘了一晚上,原本湿透了的衣服已经干了,但外面的袍子已经不能看了。
“多谢姑娘。”季修晏刚说几个字,嗓子就疼得不行,声音也异常沙哑。
“桌上有热水。”见他清醒了过来,人也没大碍,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下过大雨的清晨,空气十分湿润寒凉,附近的农家已经传来了鸡鸣,隐隐约约已经可以感觉到人气了。
走廊上那只鸟恹恹地呆在笼子里,这只鸟通体乌黑,只鸟喙是鲜红色的,三师父从外面带回来的时候喜欢的不行,恨不得天天抱着睡,也幸亏这只鸟不领情,三师父才作罢。
殷小楼从来没起过这么早,人也和那只鸟一样恹恹的,看着它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只鸟是出了问题还是这个时辰就是这样的。
从旁边取了点鸟食放了进去,那只鸟像诈尸一般,立刻活蹦乱跳起来,殷小楼脸黑了下去,一把抓住了它的喙,那只鸟啄又啄不到,两只小爪子撑在鸟笼上想把鸟喙给抽回去。
“这是昆北的报丧鸟,世上少有。”
殷小楼回过头,季修晏不知何时也出来了,脸色竟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件皱巴巴的外袍也被脱去,又是昨日那个翩翩公子。
“报丧鸟,不就是乌鸦吗?”突然想到它昨天的反常,心中黯然。
“只是长得很像,这种鸟其实极为通人性,也十分认主。”
“你看,它认主吗?”殷小楼兴致不高,一松手,那只鸟“哇”的一声就上蹦下跳想她。
“和乌鸦也没什么分别。”黑鸟似乎听懂了乌鸦这个词,蹦的更加激烈,似乎要把笼子给蹦出个洞出来啄殷小楼一口才甘心。
如果是寻仇,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这群人掩人耳目想要瞒天过海一定有什么原因。秘而不宣抓走了他们,那些人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殷小楼可以笃定在那群人目的达成之前三位师父肯定是安全的。
“你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殷小楼转了过去,望着高了自己大半个头的季修晏。
季修晏愣了下,似乎没有明白殷小楼的话。
看着安静的季修晏,殷小楼摸不准季修晏会不会同意,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了来,里面空空如也,但是季修晏依旧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你昨天中了毒,我把这颗解毒丹用了。”她也不知道精神恍惚的自己是怎么把这东西给用了的,直到一身狼狈的自己换下了那身脏衣服才发现。
这颗解毒丹是穆三娘在她生辰是送给她的,所以一直都随身带着,虽然对她来说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
“我昨天……在店里听到了……所以你现在是还不上的。”殷小楼小心翼翼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任何不虞才松了口气。
季修晏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落魄到被一个小姑娘看到自己去变卖自己的东西,但是看着眼前矮了自己大半个头的小姑娘殷切的眼神,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