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肃穆而立的菩萨上前一步,手掌缓缓举过头顶,掌心向下,又是一道电闪雷鸣吞吐而出,向着地面上一个骤然出现的小土包砸了下去。
雷法自古便有天威浩荡的说法,手段多以杀伐见长,站在土地庙下的韩云少皱了皱眉头,这些泥像果然是大有文章,先是木法,眼下又是雷法,虽然泥像的身份与身上的手段驴唇不对马嘴,不过从方士的角度来看,万法同源一直是祖祖辈辈都心之向往的存在。
当然了,眼下将雷法发扬光大的,其实是与方士颇有渊源的道家,尤其是道家龙虎山的雷法,真正当得起“天威”二字。
长蛇一般的雷电撞击在土包之上,立时便让土包上染上一层焦黑,劈啪作响的电光几乎吞噬了脚下的一切,土包也渐渐支离破碎起来,韩云少沉声说道:“得寸进尺。”
土包轰然炸裂,韩云少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那泥塑菩萨再也没有庄严宝相,巨大的身躯向前弯曲,双掌毫不犹豫的拍了下去,地面上轰然巨响,耳边是呼呼风声,正所谓一力降十会,这样势均力沉的巴掌招呼过去,对于向来不擅长近身战的方士而言,尤为致命。
韩云少冲天而起,面前风沙大作,紧接着便如同撞向墙壁的老鼠,巨大的手掌骤然砸在他的身上,大殿内划过一道残影,韩云少像是断线的纸鸢一般,反向撞在地面上,地板破裂成木屑,接着四散而开,地面上出现一个布满蛛网裂纹的大坑。
韩云少单膝跪在大坑中,仰头看着再也不是慈眉善目的菩萨泥像,苦笑一下,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他不由得想起父亲从小到大便常常念叨的一句话,胸有大志,方为男儿。
只是在父亲眼中,韩云少并非是一个志向远大之人,遥想当年,韩家子弟是何等风光,韩家风骨更是无人可及,以一族之性命荣辱,换来了匠人谷数百年的欣欣向荣,便是匠人谷都自知愧对韩家,所以后世韩家哪怕是再落魄,在匠人谷依旧是有一席之地。
这是韩家祖祖辈辈都为之骄傲的事情,同时也是韩家子弟一直在追寻的方向,希望有朝一日,韩家能够重现昔日的风光。
韩云少年幼的时候,被寄予厚望,小小年纪,便感悟孕养出了仙家底蕴,几乎成了韩家历史上最年轻的手异人之一,有着“仙童”的说法,韩家老祖过世之前,甚至眼含热泪,直言韩家有此子孙,复兴有望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渐渐长大后的韩云少不光对方士失去兴趣,对于韩家的荣耀也好不放在心上,以至于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成了众人口中的纨绔,成天与那些世家子弟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便是那次论武大赛,韩云少也只是随便敷衍一下,走了一个过场,与自己父亲算是一个交代。
但是更加没有让人想到的是,韩云少竟然瞒着许多人跑了出来,离开了人人向往的匠人谷,也不再是韩家子弟的身份,而是一位游侠。
韩云少抹了抹嘴角,目光锐利,眼见巨大的巴掌再次拍了下来,他双手抵在地面上,顷刻间一根根石柱冲天而起,架住了菩萨的手臂,与此同时,一条土石堆砌而成的土龙托着韩云少拔地而起,直冲天穹。
石柱被拍的四分五裂,碎石抖落,一道惊雷从天而降,落在土龙身上,立时便是一个窟窿,土龙晃动不已,不甘心的仰着头,却是层层碎裂,向下坠落,韩云少却是一跃而起,踩在再次拔地而起的石柱上,猛然跃上泥像的手臂。
泥像不管不顾的挥舞着拳头,再次向着落在身上的家伙砸了过来,韩云少侧身闪开,脚下如风,不断地辗转腾挪,出现在泥像的肩膀上。
“在韩家人面前玩泥巴,是不是嫩了些?”
韩云少目视前方,神色间满是旁人不及的自傲,他猛地一跺脚,沉声说道:“跪下。”
泥像身形一滞,好像有天威灌耳,轰然间双膝落地,韩云少站在泥像的肩膀上,昂首挺胸,泥像的头顶上不断地有泥沙喷涌而出,就像是放在炉火边的雪人,不断消融,渐渐将自身包裹成一座泥土小山。
大殿内一片沉寂,只剩下那个不断被消融又不断堆砌成山的泥像,发出哗啦的声响,便是此时,韩云少猛然向后一蹬,翻身落回地面上,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拳头从侧面撞了过来,洞穿了跪地泥像的头颅。
出现在大殿内的,是那尊凶神恶煞的鬼神泥像,张牙舞爪,毫不犹豫的将面前的菩萨砸的七零八落,那泥像活过来之后,暴虐成性,韩云少却是不紧不慢的站在那里,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毫无意外,他脚下骤然发力,没有理会那尊鬼神泥像,而是冲着正前方冲了过去。
那尊鬼神泥像似乎是受到了奇耻大辱,无声的嘶吼着,竟是双手落地,如野兽一般,向着韩云少奔跑过来,只是刚刚一跃而起,地面上猛然刺出一根根尖细的石锥,自下而上,将泥像洞穿在原地。
韩云少在大殿前方的龙椅处停下来,身后已然是一片狼藉,两边的泥像也是东倒西歪,他看着那尊尚未完成的灰黄色泥像,双手冲着地上一抓,双双向前甩了出去,两根石矛一前一后,相继洞穿了那尊泥像的身躯。
泥像微微晃动,胸口钉了一根石矛,尚未成形的膝盖上也钉了一根石矛,只是那泥像忽然向前探了探身子,脑袋依旧是枕着手臂,眉宇间出现一些笑意。
“管家这么久都没有过来,看来已经是死于你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