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宅的满月酒刚过,滁州就得了好消息。
霍顺回来了。
自打去年六月霍顺去辽东,至今已经十个月。
霍顺北上,背负两个任务,一个是搭救林师爷的独子、发配辽东卫的林清文,一个是找贩马的渠道。
不想这一去,就没了音讯。
去年十月里滁州军又陆续派了两拨人马北上,就是打探霍顺的消息,都是一无所获。
这次霍顺回来,不仅带了林清文,还带了两船战马。
消息送到太尉府,霍五立时蹦起来。
虽说霍顺着一年不在霍五身边,可实际上霍五最看重的反而是这个堂侄。
霍五幼年失父,被长房堂兄、堂嫂抚养了几年,看着霍顺从出生到牙牙学语。
后来霍五被人带走十几年,再回来时与霍顺这个堂侄也没有疏远。
这个侄儿本就命运多蹇,又因滁州军的任务生死不知,霍五每每想起也是难安。
如今终于得了消息,如何能不欢喜?
过来送信的是金陵水师的手下。
这次“东征”军回师,松江那边留了一万水师,防止台州白衫与泰州白衫异动,也防止海匪作乱。
“前天到松江了?那不是快到金陵?”
霍五亲自见了传讯兵,激动的站起来。
松江到金陵水路六百里,逆水行船,也就是三、四天的功夫。
霍五又仔细问了几句,就立时往隔壁寻霍大伯去了。
霍大伯年前想要续弦,闹了一场,最后虽改了主意,可还是搬出太尉府。
只是霍五也不放心他在别处,就安置在太尉府后街。
霍五去时,霍石头也在,正听霍大伯与他絮叨“东征”之事。
这两年经历家破人亡,霍大伯也是怕了,要不是石头身上有着父母孝期,霍大伯早就将孙媳妇娶进门,开枝散叶。
可再急,也没有孝中娶亲的道理。
不能开枝散叶,霍大伯就不想要让石头去战场上。
之前石头跟在于老元帅身边,也只是熟悉水师事。
二月里“东征”,霍大伯私下里就拦过一回。
还是石头不想落霍虎、霍豹等堂侄太远,再三保证会注意安危,才征求了跟着出征的机会。
可他不晓得,大军开拔前,霍大伯找借口见了于老元帅一面,说起对长孙的担忧。
霍家长房,小辈就石头这个独苗儿,实在受不得闪失。
于老元帅心中不喜,既是从武,哪里有不上战场厮杀的?
要是真舍不得让儿孙冒险,就当转了文职,谁还能勉强不成?
如今霍大伯舍不得让孙子转文职,不过是晓得如今滁州军中,军功最重。
可是不想厮杀冒险,那军功何处来?
难道就凭借是霍太尉的堂侄孙,是他的孙女婿,就可以过来蹭资历?
只是看着霍大伯花甲之年,霍磊身上又是好几重的孝,于老元帅也只有感叹。
经历了生死离别,才会越发畏惧生死离别。
等到“东征”路上,于老元帅就没有给石头什么任务。
只是也不会因石头是未来孙女婿,就夺了旁人的功劳给他,因此走了一圈,石头还是曲长,没有什么功绩。
石头心中不无遗憾,可到底老实厚道,当爷爷的面说不出抱怨的话。
饶是如此,在霍大伯看来,战场上走了一遭,也是让人悬心。
“下次可不能跟着去了……等两年,待你成了家,有了儿女,爷爷就不拦你……”
霍大伯叹气道:“不用老想着与老虎、豹子比,安安稳稳、太太平平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石头带了无奈。
即便之前只是山村少年,经过这一年见识的多了,也晓得霍五以及霍家眼下没有退路。
滁州军胜,霍家鸡犬升天;滁州军败,霍家说不得就是的灭族之忧。
霍虎、霍豹建功立业,挣的不仅仅是前程,还是性命。
他也是霍家子弟,却是一事无成,只凭借着一门亲事在滁州军内立足。
可是在武事上,他本就不出众;又接触陌生的水师,更是摸不着头脑。
于老元帅没有当面说什么,可石头有自知之明,知晓这位太岳父并不喜欢自己。
霍五站在门外,也听了霍大伯这一句,倒是没有想太多。
霍顺之前生死为知,石头要传承长房血脉,可不是平安为要。
”大哥,大哥,好消息,顺子有消息了,前天到的松江,估摸着的明后天就到金陵……”
霍五推门进来,声音大带了轻快。
霍大伯“腾”的起身,身上带了颤栗::“顺子?我家老二?这……真有消息了?”
霍五“哈哈”笑道:“还能扯谎骗大哥不成?安将军在松江,打发人回来说的……顺子不仅回来了,还立了大功,带了林清文回来,还带了战马回来……”
就这两个功劳,就够霍顺升两级。
霍大伯眼睛含泪:“回来好,回来就好……”
至于功劳什么的,他还真不放在心中。
霍五身份在这里,霍顺这个堂侄子就算什么不干也没有人会小瞧。
“大哥可以安心了,日后就让顺子在金陵……”
霍五见霍大伯模样,亦是心酸,想了想道。
霍大伯也是花甲之年,想要拢着儿孙在身边就拢。
滁州军如今并不缺人使唤,霍五也没有任人唯亲的习惯,去留并不勉强大家。
霍虎、霍豹有上进心,霍五会提挈;石头这样想要安稳的,霍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