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薛梦松所说的,他能有今天靠的绝不仅仅是花言巧语,童黛脑海里甚至能浮现出薛梦松不可一世表象下如履薄冰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对他突然多了三分敬畏。
可她对薛梦松的好感从来没法维持超过三分钟,她刚回到房里,屁股刚沾凳子还没焐热,丫环急忙来报,说是薛梦松让她去市集上买些荔枝。
她听闻,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蹦起,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嘛,现在是初秋时节,这年代又没有大棚反季节种植技术的,哪里来的荔枝。
她换好衣服,从银库里领了一大笔银子,带着高远、岚烟气鼓鼓地出门了。
童黛在市集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别说是新鲜荔枝了,连荔枝干都没看到。
她已经走了两个时辰,脚都肿了,她和岚烟找了个茶摊坐下歇息。
刚坐下,茶还没上桌,她丝毫不顾形象地把脚在长凳上放平,一边还自己捶腿消肿。
初秋时节的黄昏,晚风轻送有一丝微冷,可童黛却满头大汗,她翘腿坐在茶摊上,岚烟还站在一边给她扇扇子。
“哟,这不是清雨姑娘嘛。”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仆人向她走来,仆人手里还提着不少礼盒,她一瞧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这几天,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她还没到酒楼就已经有官员提着礼物在包间等着了。
不巧的是,她今天心情不好,没工夫也没精力和他搭腔。
她没好气地斜眼看他,那人态度更加恭谦了,他猫着腰谄媚地说道“我与叶将军早在关外就相识,又是同年被调任京城,实乃缘分……”
“哦?那……”童黛挥了挥手,示意岚烟去接礼盒,“那这礼物我就替家父收下了。”
“不不不。”他急忙摆手,又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紧张,“这些礼物是下官送给侯爷的,烦请夫人看在我与叶将军是故交的情分上,替下官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
她冷笑一声,起身走到他身边,当着他的面掀开一个礼盒,里面放的是一个南海的精品珊瑚雕饰。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在眼前转动摆弄,还不时地发出赞叹。
那人看到她满意的神情,自以为送对了礼物而暗自高兴,可童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高远,你说这个摆件价值几何?”
“禀夫人,只是四五千两。”
高远说完,那人立刻补了一句“只要侯爷喜欢,千金也值。”
童黛点了点头,转头又问高远“礼部侍郎年俸又有多少呢?”
高远还没回答,那人及时止住了他的话,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没什么,皇上最近命侯爷查几笔拨款的具体去向,我帮侯爷问问。”此话一出,那人汗都下来了,轻咳了几声,抖着手盖上礼盒,使了几个眼色让仆人退下。
童黛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上前了几步,按住了礼盒,又示意岚烟、高远拦住其他仆人。礼盒被一个个打开,有黄金千两,有各种珠宝首饰,还有天山的雪莲……随着礼盒被打开,那人不停地擦汗,后背都被冷汗濡湿了。
童黛走到他身边,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他本就双腿发软,这一下吓得他差点坐到了地上。幸好高远及时扶住了他,他转头道谢的空档,低头看见他抵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别怕,我现在让你帮我办一件事,如果办成今天的事就当一笔勾销。”
“夫人请讲,在下定当在所不辞。”
“简单,侯爷说想吃荔枝,可惜当下已然过了季。我也不为难你,能找来荔枝干就可以。”
“您等着,我马上去办。”
果然,有了动力办事效率就是不一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拿着一盒荔枝干从巷口朝茶摊跑来。肥硕的身子随着跑动一晃一晃,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连一句整话都说不上来,尽管如此狼狈,他还不忘拍平淮侯的马屁。
童黛微微一笑,让岚烟收下荔枝干,背着手就准备回府,谁知高远突然挡在她面前说“夫人,时候不早了,不如去醉宵楼点上一桌酒席。”
要是搁在平时,她巴不得去醉宵楼点上所有菜色,可今天实在累坏了,饿过了劲儿,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想躺在床上静静思考人生。
她摆了摆手,继续往侯府方向走,跟在身后的高远眉头紧锁。
走到平淮侯府门前,刚开门就看见薛梦松把叶正庭送出书房,两人看到她要说的话都止住了。薛梦松一脸的不悦,而叶正庭却是满脸的尴尬。
童黛有些不明所以,她走过去,很自然地抱着叶正庭的手臂说“爹爹,今日怎么有空来?”
叶正庭拉着她的手,很快接话“你出嫁后呀,你娘天天念叨,这不,差我给你送些东西。”
“送了些什么?”童黛一听到有东西,她往内厅看了看,既不见食盒也不见礼盒,还在纳闷送的是何物。
话赶话赶到这份上,叶正庭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下顺着说,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还好薛梦松及时替他解了围,他绕过叶正庭,走到童黛面前挡住她张望的目光,说“别看了,东西给你放厨房了,一会就给你送屋里去。”说完,又把手伸到她面前说“本侯让你去找的东西呢?”
因为叶正庭在场,她也不能发作,强压住奔波一天的怒火,从岚烟手里拿过那盒荔枝干递给他。可薛梦松连看也不看,直接给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