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天空淅淅沥沥落起雨。
希仑把雨具搬到店门外,端着板凳等着客人上门。
客栈处于美斯乐山脉之上,气候温和湿润,前一刻可能还是晴天,转眼就会落雨。
老板们抓住了气候特点,在店外出售雨具,赚些外快。
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夹拖在莹白小巧的脚上一晃一晃的,模样悠闲。她身边的少年,撑着伞在雨中招揽生意,两种语言切换自如,笑得像朵太阳花。
陆梵下楼,看到的便是这幕。
他压低帽檐,往门外走。
迟简浅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提醒道“这雨还有得下,不买雨具?”
陆梵睨她,冷脸跨进雨幕中。
这么骨气?
迟简捞起靠墙上的长柄黑伞,撑伞跟过去。
前头的男人步履果决,显然是有明确的目的。
在第二次经过老街巷口,她意识到自己被耍,转身之际,视线里出现一道宽肩窄腰、身型修长的身影。
就见他步步走近,将她逼退墙角,冷淡问“跟着我做什么?”
停着不动,迟简觉得脚面点点冰凉,是雨水顺着伞面落于石板路上溅起的水渍。
“过来送伞的。”
她将伞举过男人头顶,不慌不张解释“你可是近段时间第一个入住的客人,身体淋坏可不好。”
陆梵收回打量她的目光,不客气接过她手里的伞,“那就谢了。”
说着,移步要走。
“喂!”
迟简拉住他,气笑道“我这可就一把伞。”
谁都看得出她也就意思意思,奈何这人竟然当真了。
“说送伞的是你,现在又要收回,你……是不是说谎成性了?”陆梵低头睨她,想到之前被坑的两次,眸光微冷。
“被你说中了,我做生意靠的就是诚信。”迟简故作没听明白,双手环胸钻进伞里,转移话题,“往前走,去借把伞。”
两人路过几户当地人家,最终停在相对破旧的那户。
敲门等待片刻,木门打开。
开门的是位当地小伙,皮肤黝黑。在看到迟简时,他咧嘴笑起来,牙齿衬得肤色更深了。
迟简用当地方言寒暄几句,趁他拿伞的功夫,偏头对男人说“你有事就先走吧。”
陆梵没理,依旧看着屋内。
与表面无差,一眼就能望到底。
除却木桌木椅,就只剩墙角摆放的单人床。床上躺了人,听到门外的动静翻了身,捂着被子压抑地咳着。
从他们来、到走,咳声未停。
离开时,谁也没说话。
走到分叉路口,迟简停下来说“这里治安不比国内,最好在天黑前回客栈,走了。”
陆梵望着那道纤细背影,注意到纱幔长裙的下摆被雨水打湿,每走一步,都贴着白晃晃的脚踝,
大抵是来这里淋多了雨,脑子进了水,竟觉得她嘱咐时,有那么点温柔。
——
夜幕降临,‘一家客栈’灯火通明。
杨潜与希仑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桌上,是早已凉透的饭菜。
“说,你把我陆哥弄哪去了?”
杨潜大声质问,企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希仑初生牛犊不怕虎,反驳道“明明是他把我姐拐跑了。”
“我陆哥为什么要拐那婆娘?”
希仑皱眉,满脸不开心,“你、你不许骂我姐。”
他虽然不懂‘婆娘’是什么,但从语气也知道是不好的词。
在这个世上,没有比迟简姐更好的人了,他不许别人说她不好。
杨潜在部队呆惯了,说话都是怎么粗怎么来,接触的也都是一群打不怕的,突然对上这么个委屈巴巴的,还真没办法。
知道僵持下去不是事,他试图套话,“那什么,你白天说见过照片里的女孩,能说说情况吗?”
“我们、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希仑学以致用,把迟简的话拿来堵他。
杨潜深呼吸,抬手挠着寸头。
就在耐心几近磨尽时,店外传来脚步声。
“陆哥!”
杨潜迎上前,笑意浮出,“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客栈女老板又使坏心眼。”
“她没回来?”
“没有啊。”
杨潜不以为然,把碗筷摆好,“她在这混这么些年,能有什么事?不早了,咱们快吃饭吧。”
“都是坏人。”希仑眼眶泛红,焦急开口,“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嘿,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杨潜拧眉瞅着眼前的少年,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
迟简是在一间废弃的竹屋醒过来的。
屋内很黑,四周的窗户都被封死。
她记得,借到伞后,就没打算继续跟着,而是径直往客栈走,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当地熟人。
后面的记忆,就是刚刚。
她的警觉一直很高,能做到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迷晕她的人,能想到只有一个。
这时,
‘嘎吱——’
破旧竹门发出声响,入目的是杵拐杖的男人。
他得意地笑,“jane,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眼前的人,是村长的儿子,慕莱。
三个月前,两人因为某些事,起过冲突。
原以为他消停了,没想到只是韬光养晦,等待报复的机会。
迟简瞥了眼他折掉的腿,冷言相对,“打不过,就用下三滥的手法对付我,你可真不要脸。”
“对付你,只能这样。”
慕莱对身后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