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县大坝离医疗驻地有些距离,好在有条路连接两地。
雨一直在下,砸到脸上生疼。
大坝破圩,水势汹涌,朝着底下村庄湍急而去。
雨幕中,那一抹抹橘影从岸边举起沙袋冲向圩坝,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全凭人力堆砌。
有人大喊着:“不行,水流太急了,根本堵不住!”
“堆人墙,上人!”说话的是铜官区大队长,一声令下,消防员接连跳下水,默契站成一排拦着破圩的坝。
冲击力太大,站在中间的人几次被冲倒,又在队友的帮助下坚强站立起来。
陆珩朝石枫道:“让我们的人去搬沙袋,半小时后换他们下来。”
“是。”
石枫正要去,又听他问:“文宇呢?”
“他送受伤的村民去医疗驻地了,应该马上回来。”
陆珩低垂眼眸,似是还想说什么,最后只一点头,让他去吧。
经开区消防大队长站在一旁,没话找话:“陆队长,这次你们宁江区来的人并不多啊。”
“嗯。”
陆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年前宁江出了大事,队里肯定要时刻留人,能理解。”
铜官区大队长说完,轻拍陆珩的肩膀,表示同情。
“那是可以理解,还记得前年我们区也干了一次,那家伙给我累的,连续三个月不敢休息,吃喝拉撒全在队里。”说话的是郊区队长,为人还挺真诚。
陆珩对他们都挺冷淡,唯独他说话的时候,赞同点头。
十月之后,他又何尝不是连轴转,区内所有可能有安全隐患的店全部做排查,开展数十次大规模消防培训及消防演习。
各区之间是存在竞争关系的,每年评选优秀消防或者举办某类比赛哪个区不是挤破头想获选,去年年中消防员技能比赛第一就出在宁江区,或多或少会招人眼红。
再者,陆珩并不擅长处理这方面人际交往,久而久之就同其他区走得不近,当然并不影响工作之间的配合。
石枫对时间管控很严格,陆珩规定半小时那就是半小时。他安排人接替铜官区消防们,自己也亲自上阵。
林昊在最拐角,朝自己班长吼:“班长,让我去中间,我能行的!”
“闭嘴,服从命令。”
“我……”林昊还想再说什么,被身边的人一碰,偏头就见陆珩站在那看他,立马缩起脖子做人。
他记得刚来队里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陆珩,不是因为他有多严格,处罚方式有多狠,而是那种对强者的敬佩,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犯怂。
破圩处换了一批又一批消防,甚至轮转了一圈,麻袋被水无情冲走,又有人搬来堵上,他们已经很累了,可没有命令谁也不敢休息。
“呀啊……”
林昊在队友的帮助下背起沙袋,狰狞地往前走,浑身都在发抖。
他踩进泥坑,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前倾时,腰部被人拽住,紧接着肩膀的重量被卸,“…陆哥?”
陆珩背起沙袋,只道:“去休息会儿。”
林昊呆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那道高大颀长的背影,异常感动。
他的眼睛发酸,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模糊了双眼。
虽然有队长的批准,但大家都在拼命,就是再累也不好意思休息。
情绪稳定之后,他又投身其中。
接近凌晨,圩坝水势控制住。
指挥此次工作的负责人把各区队长招去开了简单的会,让一直奋斗在一线的消防战士稍作休息。
听到“原地休整”四个字,消防员们脸上洋溢满足的笑容,丝毫不顾忌地往地上一躺,补觉。
人在累到极致的时候,不管在哪,只要有个地方,就能睡得着。
队长还在车内开会,有人问:“各乡镇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通讯员接到的消息是,宁江区底下中队洪涝灾害较为严重,其他区一切正常。
如实说了后,陆珩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陆队长,你今年运气不太好啊。”
“区域的问题,搁我们谁摊上那个区,都这样。”
“……”
众人就区的问题,探讨起来。
有人说南城几大区,就地处市区的铜官区位置好,自然灾害是不会有的;也有人说,郊区也不错,至少什么大型交通事故少之又少。
总结下来就是,横跨市区、郊区以及周边乡镇的宁江区,最不好管理。
这时,有人问陆珩要不要回去看看。
陆珩摇头,“那边有王队,无需担心。”
会议虽然结束,但几位队长的话还没聊完。
这会儿外头传来骚动,越演越烈。
有人拉开车门,“让休息不休,怎么回事?”
“队长,有人晕倒了。”
铜官区大队长皱眉问:“说清楚。”
“睡觉前还好的,醒来就突然流鼻血晕了。”说话的消防真的被吓到,唇色发白。
没一会儿,晕倒的人被抬过来,尽管有雨水的冲刷,还是能看到鼻侧的血迹。
“抬上车送去医院。”
“是,队长。”
“你们别开车,谁送一下吧。”铜官区大队长问完话,意识到车里的人都是平级,自己先沉默了。
陆珩跳下车,打开队里的车,“上来吧。”
林昊扒开人群冲出来,“陆队,我开车去送。”
陆珩径自上了车,招手让陪同人上来,临末看了眼林昊,后者会意,蹿进副驾驶。
越野飞驰在路上,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