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正好,甚至于有些刺眼,远远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苏银沉摊开手,无声地笑,内心万分难过。
在她手掌中心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年幼时有人行刺君玉澜,她倾身向前,握住了那把匕首。
在苏银沉与君玉澜之间,短短二十载。
也仅有这二十年的缘分。
无论君玉澜爱苏银沉会有多深,却还是比不过楚家一个太后的位高权重。
君玉澜这个皇帝着实没用了些。
楚家与太后同君玉澜周旋了四年,而君玉澜也只给了苏银沉四年的安稳,如今的楚家,让楚月盈凤冠霞帔登上皇后宝座,成了君玉澜名正言顺的妻。
而君玉澜心中的挚爱的苏银沉便是留不得了。
苏家没落,她已无族人可以依靠,在这深宫之中,苏银沉的贤妃之名,湘院之处已是皇宫中讳莫如深的人和地。
苏银沉静静坐着,君玉澜的大婚之日,是她活着的最后一天。
姿辛肃立在屋门外,不曾走远。
喧嚣声随着夜幕的降临,终是变得若有若无。
苏银沉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说道:“白天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怎得到了晚上却是阴沉的连一丝星光都看不见,这老天也太不给面子了。”
旁边无人应声,姿辛不懂这些,不敢回答。
在如此黑夜之中,若非姿辛手中提着一盏宫灯,一袭玄色宫衣的苏银沉几乎要融入到夜色之中,辨认不出来了。
“姿辛,你看,到了最后,苏家立族之根本竟是半分都用不到。”苏银沉说,声音淡淡,分不出感情几许。
“娘娘,”姿辛开口道,“回屋吧,夜里风大,当心着凉。”
苏银沉没有动。
她继续抬头看天,哪怕什么都看不出来。
在这深夜里,与湘院之中孤灯形成对比的便是这皇后寝宫凤栖宫的灯火通明。
可是宫殿之内,只有两个人,没有奴才侍奉。
安静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楚月盈一身红装坐在床头便至半夜,君玉澜站在门外,目望远方,一站便至半夜。
最终,楚月盈攥紧的手松开,扯下了头上的盖头,望着宫殿中满目的红色,刺得她双目疼痛。
红色,喜事,可对他来说并不是喜事。
是无奈之人行无奈之举。
楚月盈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本应欢欣雀跃的心突然死寂了。
是因为这半日的枯等等不来那人的动作,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陛下当真要如此吗?陪她站一夜又能如何,待到明日你便再也不会见到她,如此苦苦念着她,徒惹悲痛,而她也不会知晓。”楚月盈悄悄走至他身后,离他一步远,却是不敢走过去。
君玉澜仿佛没有听到。
楚月盈笑了,面容极美,但她目光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说:“灭苏氏九族的圣旨可是陛下你亲自颁发的,那一日,臣妾把贤妃带出这重重宫门,赶赴刑场,陛下,你可知,贤妃猩红着眼疯了一般要杀臣妾的样子,臣妾至今还心有余悸。”
君玉澜身形晃了晃,这个动作让楚月盈更加心凉。
“贤妃向臣妾说过,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陛下,一个恨你入骨的罪臣之女,臣妾又怎可留下她?”
楚月盈的目光留在君玉澜的身上,可她的心里想得却是苏银沉的脸。
在这誉京之中,有苏银沉惊艳绝伦才貌双绝的美名流传,从未有人称赞过她一句。
楚家被苏家压得死死的,为了改变这一切,而她又付出了什么。
楚月盈轻语道:“陛下,苏氏一族妖言惑众,违背人伦,早就不该存在了,如今灭族,对这天下都是好事,陛下不该介怀。”
君玉澜终于回身,他看向她,目光清冷空洞,像是在看她却又像是没有看到她。
他说:“她,你不该杀她,你杀了她,朕也走了。”
楚月盈心一紧。
君玉澜说:“你杀了她便如同杀了朕,如此罢了。”
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在他大喜之日,一袭白衣满身悲凉。
“陛下这是在示弱吗?”楚月盈问。
君玉澜回道:“有何区别?朕什么都做不了。”
“臣妾明白了,”楚月盈手攥紧了,“陛下这是在怨恨臣妾是吗?”
“不,朕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良久,楚月盈都不再说一句话。
原不过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苏银沉回至宫殿内,姿辛手持一盏宫灯,整个大殿里,漆黑一片,那盏孤灯犹如一处鬼火,映不亮这两人的身形。
火苗跳动着,因这从门外吹来的风,姿辛怕着微弱的火光熄灭,小心地护着。
苏银沉因她这细微的动静,而恍然想起了她,苏银沉问她:“姿辛,你跟着本宫几年了?”
姿辛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跪下,“回娘娘,奴婢自府里便跟着娘娘了,已经有十二年了。”
“这么久了啊,细细想来,你便是从本宫八岁时便跟着本宫了,从府里带来的,这些年来能留在宫里的,就你一个了吧。”苏银沉说。
“娘娘,”姿辛急急说道,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奴婢愿意永远跟着娘娘,求娘娘不要在这个时候赶走奴婢。”
“这个时候,姿辛,明日、不,已经是今日,待到今日天明,本宫便会有人头落地,苏家已经没有人活下来了,便是彻底得干净了。你曾是苏府的人,你也是本宫的人,楚家必然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