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王长叹一声,说道:“大宋在此处有三方军马,一方是河北诸府,如今在南面乱成一团;一方是边军,心头藏着事情,不会阻拦我等;还有一方是云未的征北军。”
马尔扎眉头紧皱,问道:“王子殿下不是算定云未不会回头增援么?”
敕勒王笑了笑,说道:“这云未倒也是一条汉子,宁愿不要自己性命,也要杀了本王。”
马尔扎和呼噜头都不解得看向敕勒王。敕勒王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眼看回家在即,本王也不瞒你们了。本王此次南下,并未想活着回去,你们军中有传,本王乃是拿你们送死献祭,其实并不能说是全错。只是本王万万没想到,河北诸府貌合神离,且战斗力太弱,竟然能让我等全身而退。”
眼看马尔扎和呼噜头长大了嘴巴,敕勒王哈哈大笑:“且莫惊慌。这云未善于用兵,且兼具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孤立无援,胜算为零。若我们拼死抵抗,可能延缓蓟州失陷时间,不过终不免败亡。若让云未打下了燕蓟之地,内得大宋皇帝君心,外得大宋民众民心,震慑我荒奴境内,此子为祸将再不可控制。从此之后,燕山横亘,我荒奴只有被动挨打,再不能轻骑南下。若给云未十几二十年时间,以云未之才,便算是重现宋人先祖之功绩也未可知。”
马尔扎想起武清城中短暂交锋,长叹一声。呼噜头也想起拼死不退的大宋军队,以及那个英勇难当的大宋将军,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敕勒王看两人折服,笑了笑继续说道:“于是,本王一招瞒天过海,来大宋境内闹他个天翻地覆。其一,大宋以仁立国,河北被我等打烂,便算是云未打下了燕蓟之地,这功勋也要大打折扣,说不定不仅无功,还要治罪。云未天纵奇才,大宋又能有几个?从此之后,云未内无大宋皇帝鼎力支持,外无民心所向,也就不足为惧了。”
“其二,若云未回援,便是认了漏我等过来乃是他的疏忽,于他不利。若云未不回援,河北诸府哪个没有些小心思?那孟将军,与库彻的生意做得火热,这次收了庆源府,更免得避人耳目了。这群人如何打得过本王精锐?”
“其三,若大宋皇帝再蠢一些,云未回朝被治罪之后,大宋那群文人会群起而攻之,皇帝威严扫地,人心思念先皇仁政,皇帝必不敢轻易再动干戈,库彻和拿仑利那两个蠢货也得以继续争下去而荒奴无事。待我荒奴内乱平定,凭着大宋那群腐朽之人,打回燕蓟之地又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何况燕蓟之地百年经营,早已忘了自己是宋人了。”
“可惜此时云未回军,本王还以为他有多聪明,不过也是一时意气用事之人罢了。”
敕勒王大摇其头。呼噜头心中却有不同看法,却并未说出来:“大宋讲究仁义礼智信,仁字为先。云未一开始并未回援,乃是认为河北诸府可以拦住我们。谁知河北诸府如此不堪,最后不可收拾,只得回军。这不是聪不聪明的事情,而是他践行了仁道。”
呼噜头知道他和敕勒王谁也说服不了谁,索性不说。“若人人皆仁,人人非战,则荒奴大宋百年恩怨可解。”呼噜头心想。
“不要与他们纠缠,绕开他们,向西北去。若他们紧追不舍……”敕勒王的亲兵为敕勒王呈上了地图。敕勒王飞快扫着地图,心中默默盘算,良久,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轻骑,嘴角一笑,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永清城。我们去永清城中暂避,等摸清楚他们来了多少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马尔扎耸了耸肩,并未质疑什么,转身自去传达。呼噜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仿佛有些懂了。”
敕勒王含笑望着呼噜头,问道:“你懂什么了?”
呼噜头叹道:“马尔扎试过一次,发觉自己在领兵打仗方面比王子殿下差很多,所以不再置喙。只是我不懂,原来的马尔扎大人明明是足智多谋的……”
呼噜头看向敕勒王,眼中满是不解,希望敕勒王予以解答。敕勒王饱含深意一笑,而后说道:“一支军队,需要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呼噜头,你自己去想,想想为何原来的马尔扎足智多谋,想想为何本王现在还在用马尔扎冲锋陷阵。”
说完之后,敕勒王调转马头,身在中军,向着西北而去。呼噜头似懂非懂,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叹了口气,也跟着敕勒王而去。
宋军那一小队骑兵也不迫近,只是远远看着,与荒奴军平行前进。过了一小会儿,又有一小队与那一小队靠拢过来,而后合兵一处。眼看着宋军越来越壮大,敕勒王苦笑一声,命令全军向永清城进发。
一路上野火未熄,并无半个人烟,不知道是自发逃走,还是被宋军转移安置了。等到呼噜头到达永清之时,只见城门不知所踪,只剩下门洞,门洞中有烧灼痕迹。
呼噜头看向敕勒王,敕勒王微微一笑,说道:“坚壁清野之计运用得还算不错。传令下去,入城休整。”
荒奴军入城之后,发觉这个小城已是一座空城。敕勒王也不急,笑眯眯的先吩咐众人将街道上杂物清理得干干净净,而后分出一小拨人去寻物造门:“若有时,便造,若无时,便算了,咱们在这里也待不长久。”
敕勒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