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大宋左相周南在朝堂之上,向圣上提出代天巡狩,向河北去,誓要查出征北大军军粮被焚毁一事真相,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朝堂震动,众人议论纷纷,圣上不加制止,只是沉着脸,威严说道:“左相乃朕之左膀右臂,不可轻动。”
周南长叹一声,再拜道:“臣受皇恩既重,无时无刻不思报效。今有贼人,劫毁军粮,便是荒奴内应,向大宋宣战,若朝廷不重视,则河北臣民,无不以为朝廷弃之。若河北臣民受荒奴荼毒在先,受朝廷弃置在后,则民心不附,大乱终成。”
圣上沉默不语。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有的说左相忠君爱民,有的说左相小题大做,众说纷纭。不过这些人并未注意到,朝堂之上有些本不该沉默的人却都不约而同保持着沉默。
右丞相大病初愈,气色有些灰败,自始至终微闭着双眼,仿佛朝堂之事与他并无任何瓜葛。
中书令眉头拧作一团,双唇紧紧抿起,盯着左相,若有所思。
户部尚书眼神涣散,面上似有愧色,不时咳嗽一声仿佛身有重疾。
吏部尚书微微弓着背,看似直直看着圣上之侧,眼神却不时偷瞄左相,鼻翼一张一翕。
兵部尚书满眼疑惑与不可思议,眼神在左相和中书令之间来回徘徊,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保持着沉默。
礼部尚书眼神中满是赞许,微微摆头左右看了看,收起眼中赞许,低下了头也不出声。
很快,朝堂上的议论便停止了,众臣子终于发现,左相说完这番话后,朝堂上最应该发话的那一批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包括圣上。
瞬间,朝堂之上再无声响,只剩下了一片沉默。韩野抬头看了一眼圣上,给了圣上一个眼神。圣上深吸一口气,扫视朝堂,沉声说道:“周爱卿拳拳之心,人人可见,只是是否要亲赴河北,尚需再议。众位爱卿可有看法?孔尚书,朕记得盗匪之患,不必丞相出去,是也不是?”
孔跃抿抿嘴唇,皱了眉头,悄mī_mī瞥了赵元成一眼,并无得到任何回应,深吸一口气,行了一礼,执笏躬身说道:“盗匪之患,于礼只地方父母官即可,除非重大匪患未查实,查实需朝廷派出钦差大臣,也并未规定钦差大臣不能由丞相担任。左相大人若去,并无于礼不合之处。”
圣上本来听到前两句嘴角含笑,后来孔跃话锋一转,圣上脸色渐渐铁青。孔跃说完,圣上冷哼一声,又转向吴达,问道:“粮草出于户部,户部有要劳烦当朝丞相的意思么?”
吴达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看向周南,只见周南侧脸嘴角含笑,仿佛在嘲讽这一切。吴达行了一礼,执笏躬身道:“粮草虽出于户部,然则护送乃是兵部之事。户部已竭尽全力,高度重视,为征北大军做好粮草保障,倾全国之力,甚至派出了本部侍郎安世康前去护送第二批粮草。圣上英明神武……”
圣上烦躁得打断吴达的话,冷声说道:“户部只管筹措,一出了户部之门,便不再管了?很好很好。”
吴达心中有苦难言,暗自腹诽:“户部职责所在,的确在出了户部之门便不再管了。若户部再管,那还要兵部做什么?”可是这话只好在心中说说,却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
圣上看了一眼韩野,而后转向陈焱,问道:“吴尚书不管,说是兵部之事。陈爱卿为兵部尚书,对于左相亲自北上之事,可有话说?”
陈焱也看了一眼韩野,韩野微微摇了摇头,陈焱行了一礼,执笏躬身道:“我兵部护送粮草受了盗匪袭击,早已于第一时间与河间府共同调查,并未拖延。只是盗匪狡猾,至今尚未露出踪迹。”
陈焱顿了一顿,抬头看时,只见圣上眼中已有不悦之色。陈焱又看了一眼韩野,继续说道:“左相大人去否,臣并无资格发言。若去时,则河北民心大振,盗匪无所遁形。若不去时,兵部同河间府也定会给圣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圣上满眼不悦,深深看了一眼韩野,而后向周南叹道:“左相大人大病初愈,还是再考虑考虑。”
周南笑道:“臣虽大病初愈,不过即便是在病中,也时时难忘圣上恩重与旨意,无时无刻不想着报效圣上。”
周南刻意将“旨意”两字加重,圣上皱起眉头,听出了周南言语中的胁迫之意。圣上冷笑道:“左相真是朕的好臣子呐。”
周南笑道:“忠君爱国,理当如此。”
圣上一拂袖,说道:“爱卿既然执意要去,那便去吧。”
周南行礼道:“谢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定会鞠躬尽瘁,以报圣上恩典。”
圣上冷着脸不答,众臣子都无事再奏,圣上拂袖而去,早朝就此散去。众臣笑着与周南打招呼,周南一一笑着与众臣道别,并约定了待自己调查完毕回京,定一一谢过。
韩野和陈焱落在最后,看众人走得差不多了,叫住了满面笑容的周南。周南笑着见过两人,说道:“周某与陈大人经常接触,同韩大人这是第一次在朝堂之下相谈吧?”
韩野盯着周南,也不接过周南话茬,直接问道:“左相大人为何要离京?”
周南笑了笑,说道:“不瞒韩大人,圣上在周某病时,给周某下了一通密旨,要周某去河北主持剿匪。”
韩野笑了笑,脸上的麻子颤动着,说道:“那通密旨乃是韩某与圣上共同所拟,韩某自然知道。不过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