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从窗户外探头,朝他笑,眉目间全是跃跃欲试,“走,咱们找使臣去。”
质子都已入宫,使臣们即使腿再软,也不敢拖着不入城,入夜前也已住到了负责接待外来使臣的鸿鹄寺,用过晚膳后,便早早各自入睡。
宣宁瞧了眼房子大小,便准确找到了使臣首领所在的房间。
她朝身后一招手,待秦獍跟着她再进去时,那使臣已被蒙住了口眼,困住了手脚,在床榻上挣扎拧动得像是一条无法蜕皮的蛇。
宣宁四下敲了敲,相中一个椅子,过去踹了一脚,踢掉一根椅子腿,走过来递给秦獍,“打吧,别手软,我给你撑着。”
秦獍握着椅子腿的手骤然用力,不确定地看着她。
三息之后,他放下了半抬着的手,摇头,“算了,我……”
现在出口恶气,这单纯的小郡主许是无事,可他这颗弃子,定然会遭到厌弃。
若是让那位大将军或者宁成帝知晓他居然暗中鼓动柔弱的小郡主来做这般野蛮的事,他怕是想留个全尸都难。
秦獍这会儿全然已忘了宣宁方才一脚踹断椅子腿的英姿。
他脑子里出现的,全是在封都时曾见过几次的那些赏花扑蝶,多走两步路都要使唤人准备轿辇代步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们。
可床上的使臣却未被堵住耳朵,秦獍只说了三个字,他却依旧听了出来,当即呜咽出声,“小……呜呜……等……死……”
宣宁转身,拿起桌上的茶盏,揭开茶盖,“哗啦”一声,倒了那使臣满脸。
那茶是使臣入睡前刚让小厮们沏的,浇在他脸上还冒出了滚滚白烟,自然烫得他只能含糊乱叫,连方才的恶言恶语都忘了。
宣宁伸手,一把扯掉了蒙在他脸上的布巾,那尚有余温的茶壶就抵在了使臣的心口,弯下腰,让他清楚瞧见自个的小脸,“打你的是我,宣宁郡主。”
话音落下,那使臣都还来不及露出惊惧神色,当面一拳就将他打晕过去。
宣宁朝小手上吹了吹气,又甩了两下,将那茶壶放回桌上,回身看见秦獍还一动不动,略显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你真不打吗?”
她模样精致,声音娇软,皮肤白嫩,四肢纤细,瞧着与方才判若两人。
但从举动来看,她这截然不同的两幅模样,又并非是刻意假装,只是被保护得太好,鲜少需要她自己露出尖利的爪牙罢了。
明明是被抱在怀里的奶猫,落地了却又能变成杀狼的猛虎。
秦獍的手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
他用力咬住了下唇,舌尖在嘴里都溢出了铁锈味,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嘶哑着,“我不知道怎么打。”
如她所愿,宣宁走过来,半握住他的手,朝他笑,“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