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微微有些凉意,外头初升的朝阳应是爬出来了墨绿色的山峦。
苏锦若看着从马车精致的紫檀木雕花窗户中折射进来的阳光,薄薄的,微微的带些暖意的样子,如是想。
这个时候,一直都是在默默梳妆的沉棠突然笑了,她不明白她为何发笑,可是苏锦若没有问,因为她知道的,沉棠会说出来。
果然。
随后沉棠便是开了口,“您是在害怕么?”
她白皙的手指握住身上着上的素白鲛纱繁枝裙的袖口,上头精致细腻的丝线绣上的花纹略微有些小小的烙手。
继而她又蹙了蹙眉,松开手中经不得揉搓的鲛纱,如是说,嗓音淡淡,“我没有紧张。”
“可是啊………”
沉棠接着笑了,“您没有发现您的一切举动都是在写满了这几个字么?”
苏锦若看着镜中此刻晨妆初成的她,听她这么说略微愣了愣,接着抬起来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眸,看着镜中为她插上一支簪子的沉棠,只是看着,不说话。
良久,她口中的踌躇终于化作了语言,“沉棠,昔日的时候,你是或不是也这样的同母亲说话呢?”
“这般平易近人的态度,与其他的所有侍女都是不一样的不是。因而后来母亲才对你逐渐的亲近,直到后来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这个时候反倒是沉棠愣了愣,随后握住为她梳着及腰的墨色长发的木梳,指尖继续跳跃在她头发上,笑了笑,如是说。
“您这么认为奴婢的么?”
“不。”
苏锦若摇了摇头,看着镜中恭敬的她,如是说,“除此之外,你有能够让旁人去注意你的本事。”
沉棠于是看着镜中的女子,果真是出自自己手下最得意的作品,大抵是因为这一位将来会是殿下皇子妃的女子,果真是不负东瀛第一美人之称的缘故。
她从未觉得出自自己手下的妆容有多么的好看,只是因为当年那个人说过的一句话,她铭记于心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忘记。
时间久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这手下的妆容有多么的教人惊艳,只是觉着并无如何的味道罢了。
提起来那个人啊………
沉棠垂下来眼眸,随后笑了笑,“奴婢可以理解为您是在夸奖奴婢的手艺么?”
苏锦若正是打算说些什么,接着沉棠继续说,“只是奴婢想啊,您这样的说,似乎看起来也有些转移话题的嫌疑不是。”
“这不能够说明什么。”
“反倒是告诉我。”
“您,曾经恣意的寂云宗少宗主,是在害怕。”
苏锦若倒是没有想到沉棠会这样的敏捷,她或许是在害怕,可是到底是在害怕一些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接着,沉棠又说了一句话。
可是自从沉棠说了这一句话以后,她便跌入了自己曾经最自以为是的深渊,而这一句话,注定也是,一句足以在一片静谧的人生中长长久久的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苏锦若只是听得沉棠说,“难道您一直都没有发现么?我们的十一殿下啊,一直都是在喜欢着您啊。”
“就像是您曾经一样,不过也是不一样的。您是那样的明目张胆的喜欢,是所有的少君心中最灼灼夺目的回忆。而殿下的喜欢,是见不得人。”
“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