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子时,萧朗终于回来了,他手中提的布袋鼓鼓囊囊,俊秀的脸上居然有几个红肿的鼓包,本来以他的身法,蜜蜂绝对蛰不到他,只是他今日耗费了太多真气,饶是他到山中寻了棵大树睡了几个时辰,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秦娘子见萧朗终于回来,放下心来,在灯下才发现萧朗面上的鼓包,自从封沐雨传了萧朗功夫,除了上次被东郭怀重伤,她还是第一次在萧朗面上看见伤痕,不由有些焦急,又有些心疼地问道:“朗儿,你今日怎么受了伤?何以耽搁到现在?”
“娘,今日蜂窝有些难寻,儿子走了许久才找到两个,而且儿子一时大意,忘了抹驱蜂的药,这才被蜜蜂蛰几下,不妨事的。”萧朗说完有些心虚,他极少对母亲说谎,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驱蜂的药,昨日他轻松就抓了许多蜜蜂到袋中,就算有蜜蜂飞到他面前,他掌风过处,蜜蜂早已晕死过去,怎能蛰到他?
秦娘子其实对儿子的功夫如何也不是太过了解,因为她自己从未习过武,她只知道以儿子的身手,深山中的野兽无法伤害到他,而且他所练的无极步,似乎是极高明的轻身功夫。
她此时见儿子并无其他异样,也就没有多问,只叮嘱萧朗吃过饭后早些歇息,不要耽误了明日一早去江州。
萧朗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回到自己屋中躺在床上,他只觉周身困倦,仿佛又回到了重伤初愈的时候,只是头脑却十分清醒,他在床上翻滚了片刻,想到苏薇此时就住在隔壁房间,他有些难眠,不觉披衣起身,静静倚在靠苏薇比较近的那面墙上。
也许这已经是此生自己离苏薇最近的地方了,过了今夜,自己就要离开苏家村,走上那条已经注定的路,再也不能回头,也再也不能离她如此近。
窗外的月光静静透过窗棂洒在萧朗有些红肿的脸上,他伸出双手轻轻摊开,似乎想抓住那月光,可是手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抓住。
第二日萧朗起身之后,秦娘子见他跟在自己身后有些欲言又止,她微微蹙眉道:“朗儿,娘跟你说过,男子汉说话要干脆果决。”
“娘,我想去看看苏姑娘今日恢复得怎样,一会儿我就要去江州了。”萧朗面色微赧。
“走吧!”秦娘子知道萧朗一向是个守礼的孩子,想来是觉得自己一个男子独自去看苏薇有些不妥,这才来寻自己同去,看来自己的教育没有白费,她端了碗药往苏薇房中走去。
萧朗跟在她身后,神情有些扭捏,他早上起来发现昨日被蜜蜂蛰过的地方红肿虽然消了一些,但还是留下几个比昨日稍小的鼓包,虽然他一向不是注意外表的人,但想到要与心仪的姑娘离别,顶着这样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他更牵挂苏薇的腿伤,也顾不得别扭,跟着秦娘子快步走进苏薇房中。
苏薇早已醒了过来,此时正倚在床上看书,她觉得今日腿似乎比平日更加有力,只是稍微有些肿胀的感觉,她很想起身走走,但又怕影响腿伤恢复,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很希望腿能恢复正常的,谁也不喜欢被别人叫瘸子啊!
萧朗见苏薇神情专注地看着书,娴静端雅,与往日完全不同,白皙的小脸在清晨的阳光中晶莹生辉,竟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秦娘子也没想到苏薇居然会有如此娴雅的一面,她知道苏薇跟苏秀才识得几个字,却不知道她的程度已经可以自己看书,她微微颔首,终于有些像是读书人家的孩子了。
秦娘子走近一看,苏薇手里拿的居然是萧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此处的《九州志》,这本书主要是讲各个地方风土人情的,萧朗很喜欢看,她见苏薇看得专注,温和地说了句:“苏姑娘,喝药了。”
她跟着萧朗称呼苏薇为苏姑娘,其实是含了与苏薇划清界限的意思,苏薇也不介意,她笑眯眯地抬头道:“秦大娘好!萧朗哥哥好!”
苏薇觉得再秦娘子面前直接称呼萧朗的名字似乎也不太好,就折中的在萧朗名字后面又加了个哥哥,毕竟两家交往多年,萧朗又比自己的年长。
她见萧朗面上多了几个鼓包,像是被蜜蜂蛰的,她每次看见萧朗他都是神清气爽、斯文俊雅的模样,今日的萧朗面上多了几个鼓包,但却丝毫没有狼狈的模样,依然气质端华。
苏薇知道萧朗是为了自己去抓蜜蜂才被叮了满脸包,有些不好意思地端端正正向萧朗一拜道:“萧朗哥哥费心了,累你受伤真是十分抱歉。”
苏薇心中有些疑惑,萧朗前日也抓了许多蜜蜂,似乎毫发无伤的模样,怎么昨日却多了许多伤痕。
她有些感动,萧朗对她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为了不负父亲的嘱托,他做得已经足够多了,以后自己不能再拖累他,再给他添麻烦了。
“不妨事的,昨日忘了涂驱蜂的药,这些只是皮外伤,很快会好的。”萧朗见苏薇气色红润,让苏薇伸手给他,他凝神把脉,又查看了苏薇的伤腿,面上带了笑意道:“看来这法子确实对症,你腿部的经络大部分都通了,再这样治疗几次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嗯,谢谢萧朗哥哥,让你们费心了。”苏薇是真心感激秦娘子和萧朗,秦娘子虽然性子冷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