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我将今日婆母说的一番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誉,墨誉正在几案上摆弄着今日我抄写的几幅小字,貌似并不在意地哼了一声。
“你倒是出个声啊。”我拉着他的袖口不满地嘟囔。
“额。”他恍然愣怔,面如冠玉,齐眉半挑,揶揄地睨着我:“说什么?”
“你觉得这桩亲事怎么样啊?”我气绝,粉面娇融,叉腰气势汹汹地瞪他。
他却是舒朗而笑,两弯俊眉浑如刷漆,点头如捣蒜:“这件事我也是今儿个从皇上口中得知,皇上有此打算也是情理之中,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罢,一个挺身,将我拥在了怀里,坐在他的膝上。
“我不是问这个。”我踢开他的胸膛,低眉敛目地拉着他的指尖,小心地问:“我是说那通政使副使家毕竟门第不高,你就不觉得小姑嫁的委屈么?”
“有什么委屈的,她还想当皇母娘娘不成,就她那犟脾气,低嫁了兴许婆家还能看在靖王府的面子上宽宥些。”
其实,说起来,文婧的性子真真是水做的一般,柔软绵长,沁香幽骨,可越是如此温婉的女子,犟起脾气来,你越是拿捏不住。
正巧秋月指使着婆子送了沐浴汤水进来,我边挽起墨誉往沐浴间走边叹息:“到底可惜了,你在外行走,那个哥儿多打听一二吧,相貌周正,品行端方,必要是个好儿郎,才能放心将小姑嫁过去。”
墨誉重重应下了。到底她是兰姨的女儿,我是希望她找一个好归宿,有一段幸福的人生。
隔间里已是蒸汽腾腾,秋月立在角落,明眸善睐含情脉脉地盯着墨誉,唇皙盈笑,低声道:“殿下和少夫人可还需要什么伺候?”
“哦,你下去吧。”墨誉无视于她的温情眼神,胡乱地摆摆手。
只瞧着她嘴角一僵,愤懑之色一闪而逝,卑恭地朝着门边走过去,我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看到她的背影消逝。
“啊……”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突然,身子一轻,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已经落入水桶中,衣衫半湿,抹了一把脸,怔愣着瞧过去,就看到墨誉站在水桶边缘,赤目灼灼地盯着我,好似一头蠢蠢欲动的野狼。不用想,我也知道,此时此刻,夏日薄纱,紧贴胸前,我是何等风情诱惑。
“为夫来了。”他眯眼轻佻地呼出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水里。
六月初九,祖母过寿,几房子孙自然是要回叶府贺寿的。这日恰巧是个落雨天,暑气稍减,我和墨誉到达叶府大门前已是晌午时分,夏风伴着飘落的雨丝徐徐卷来,竟也不觉得热。
“三姐姐,四姐姐。”真是巧了,门前正巧遇上了容瑶和容宛的马车。我欣喜地喊着。
容宛正由四姐夫扶着缓缓一路行来,见了我也是星眸璀璨,兴奋地连连挥手,四姐夫急忙握住她的手臂,贴耳说了句什么,容宛娇俏含羞地点了点头,看向我时却是拘谨地低下了头。这位四姐夫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容姿憨直,看着便是个俊俏的武夫。
容瑶从马车帘子处露出一个脑袋,见到我两人也只是稍稍弯了弯嘴角。三姐夫倒是体贴地撑着油纸伞,立在轿辇旁,仰头专心致志地盯着容瑶,似在耐心等待。身长玉立,阴柔秀气的五官绽放皙白的色泽,即使只是一个侧颜,透过重重雨帘迷雾,也是美轮美奂。我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男的长得比容瑶还要漂亮几分。
“嗯嗯嗯。”身边的墨誉轻咳两声,扯过我的肩膀,将我半拢在他怀里,皱眉,“有什么好看的!”
“噗嗤。”我洋洋自得地笑出声,纤纤玉指点过他胡渣,逗弄他,“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是看三姐夫和三姐好生恩爱呢!”
这般说着,六人互相见了礼,一道入了祖母的东荣堂。
二姐姐并二姐夫,大伯母,大堂哥一家,三叔一家都已经到了,正围着多宝阁摆放的各色锦盒笑逐颜开地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热闹。
见我们到了,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请安行礼。
“那,刚刚我们正一道看云太妃娘娘赏下来的物件儿呢,个顶个的好,好些我真是见都没见过。”母亲眸光流动,兴致勃勃地开口,招呼我们一起坐下,我见容芳身边空着,便依着她坐下了。
她冲我和气热络地展颜而笑,竟是比上次见面还要气色红润。
“这都是宫里的物什,哪儿有不好的道理。一般人家哪里使得了。”祖母双目炯炯扫过众人,神色傲然地轻哼了哼。
“唉,只是可惜啊,一个人在宫里,还有那么长的日子,我真是替她揪心啊。”大伯母闻言反而落魄地长叹出声。到底她是生母,最关心的还是女儿这光鲜亮丽背后的艰辛,竟是一辈子那么长。
祖母精神一顿,恶毒的目光淬炼过去,“这大好的日子,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呵呵,不若母亲瞧瞧其他几位孙女和孙女婿送的寿礼吧。”三婶娘适时挑开了话题,算是替大伯母解围了。
“祖母您瞧,这长寿二字,是夫婿特意让京城最好工匠雕刻的。您瞧瞧喜不喜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