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少晚上出门,为着行事方便,一如既往的,我换上了一身月牙白绣丝竹的锦袍,一般公子哥的装束,又踏了踏脚上的皂靴,满意地点了点头。京中夜晚并无宵禁的惯例,隔着马车帘子我都能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步履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偶尔一两句淹没在繁华中的窃窃私语声,突兀地飘入马车,好笑又实在,恍如置身梦境当中一般。
掀起帘子一角,我偷偷向外张望,正瞧着远处福庆楼的大红灯楼高高束着,匾额鲜红,风中摇曳的灯光下,衬着熠熠生辉。
“对了,既然是去福庆楼,为何哥哥还瞒着我,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放下帘子,矫情地瞪了他一眼。
“嘿嘿……”他风逸面容一哂,并不说话,露出了憨厚的大门牙。
正说这话,福庆楼到了。
“哇……”我搭着哥哥的手慢慢下了马车,望着眼前门庭若市,车马骈阗的场景,不禁张大了嘴巴,兴奋地点着脑袋:“比起宝月楼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不知里面有什么看头啊?”
“是啊,真没想到,这么热闹。”哥哥也眸光讶然,凑到我耳根处嚷了一句,才勉强听得清了。
我们俩跟着店小二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转过一搁五彩屏风,推门而出,便是一条四四方方的回廊,回廊外连着一座小小的别院,院子里景色单调,竹烟波月,只竹荫下一套石桌,沿着小道藏匿其中,颇有些隐士味道。
“这是去哪儿?厢房在后头?”我跃跃欲试地瞅着店小二询问。
店小二一副恭敬清笑模样,也不答,真是怪怪的。
我心下疑惑,正要再探听清楚,余光却不由瞥到一抹玄色衣带,在燥热的风光中翩翩起舞,别院不如前院灯火通明,只零星的烛光点缀,黑黢黢的身影,正印在别院厢房的窗户上,有些诡谲。
“谁?”我神经一紧,嘴上大喝,下意识地就要捡院子外面的石块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