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懦弱,任由丰雪国的兵部欺负我们的民众而没有任何作为。老爷你手中既无兵,又无权。此去若是有结果也便罢了。万一因此而开罪于丰雪国的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应多商会的理事们一走,一直躲在偏厅,将方才理事们说服谢骋之前去同丰雪国驻应多司令部代表谈判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三夫人沐婉君便从里头走了出来,神色颇为凝重地道。
谢骋之烦躁地道,“你以为我想揽下这个差事?但凡有更好的办法,我绝对不会淌这次的浑水。只是那些理事们说得不无道理。唇寒齿亡,要是那些丰雪国宪兵不消停,仍然到处抓人。民众不敢上街,商铺不敢开市,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时间一长,定然要出大乱子。除非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搬迁到别处,否则就难有太平日子。”
谢骋之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沐婉君,她眉头一松,眼睛微亮地道,“老爷。要不,我们就简单收拾收拾,且去租界躲一躲?应多商会,又不是只有老爷您一个人了。让那些人找汪明真去!去年汪家酒业因为在名酒评级赛事中一举夺冠,声名鹊起。就算是那汪明真后来在那次赛事当中因为雷老爹那帮匪首受了伤,如今已是大半年时间过去,什么伤都该养好了。而且,汪明真最不喜丰雪国那帮人,这事儿就让汪明真出面。你是商会会长,可那汪明真还是副会长呢!我们就别插手了。我们且去租界躲一躲,才是正事。”
商会理事们找上门来,拜托他这个商会会长出面同丰雪国的人谈判时,谢骋之本就不大情愿。被三夫人沐婉君这么一说,当下也被说得活泛了心思。
“我看可行!婉君,你果然是我的智多星!”
谢骋之高兴地在沐婉君的脸上捏了捏。
“老爷!您也太不正经了!”
“哈哈哈!老爷我这是高兴!左右这里没有其他人了,有什么要紧?”
谢骋之揽着沐婉君得肩膀,紧紧地搂了搂。
方才出于谈话的需要,谢骋之已经命原本伺候在客厅的丫鬟们全部先行退下。
他语气难掩兴奋地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今日起我就让归年去租界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连幢的洋房,咱们举家去租界住一阵子。”
沐婉君方才因为受到谢骋之夸奖而扬起的笑容微僵在了唇边。
举家?
她可没有要将那些人全部都戴上的意思。
沐婉君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嘴里却是柔声道,“老爷。咱们家,家大业大。且不说有没有那么大的连幢洋楼能够给我们住,单就会这么多人一起搬去租界,未免太过引人注目。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此地无银么?”
“你的意思是……”
沐婉君沉吟片刻,缓缓地说出心中盘算,“我方才忽然想到,此次老爷既是已经答应了商业理事会的那帮人,不好当真什么都不去做。不如这样,老爷且派大少爷替您走一趟?倒不是当真让大少爷去找丰雪国的人谈判,咱们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嘛。到时候,我们再制造小小的意外,提前跟大少爷那边打过招呼,让大少爷受点小伤,对外当然是往大里了说,就说是丰雪国的人所为。如此,自然会引起民众激愤。届时,老爷只需对外宣称因为过于担心大少爷,故而忧虑成疾。顺理成章地对外称病,之后府上再谢绝一切外客。
咱们也不必举家皆进去租界,如此外人一打听,不就知道老爷您称病了么?这未免太过落人口实。依我的意思,到时候我们就把大少爷跟老爷一同接去租界,对外就宣称是老爷带着大少爷去租界养伤。接下来,再暗中将家里几位少爷,小姐慢慢接过去,岂不是顺理成章?就算是之后时局当真动乱起来,总归咱们都已经躲进了租界,就算是再乱,也乱不到我们头上来。不过,家里还是需要人看着,自然是要留几个人看家。老爷若是赞成我这个法子,不妨现在就去将大少爷叫来商量。在租界找栖身的洋楼一事,不妨交给我,等我找到了地方,我们即可动身前去租界,安定了之后就将大家给接过去,老爷意下如何?”
三夫人沐婉君这一主意,可以说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于那几个姨太太的安危,自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谢骋之并不是那种仅仅只是因为妇人的几句三言两语便失了主见的人,“由归年替我去找丰雪国的人谈判?此举对归年而言会不会太过冒险?”
谢骋之面上不显,言语却分明多了几分试探。
上一次,因为谢宇轩被雷老爹抓走,三夫人沐婉君曾亲自给谢逾白下跪,希望他能够看在兄弟骨肉至亲的份上冒险相救,谢逾白未肯。后来,是因为巡捕房的黄队违规,强行要求谢逾白前去,谢宇轩才平安脱困。
谢骋之不得不怀疑,三夫人沐婉君这次是不是存了借故报复长子谢逾白的心思。
沐婉君如何没有听出谢骋之话语里的试探?
呵,就算是夫妻近二十载又如何?
谢骋之这个男人始终没有真正地相信过她们这些枕边人!
不管沐婉君这次存了什么心思,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老爷顾虑得正是。是婉君考虑不周。左右在我们躲去租界之后,那些商会理事自然会找上汪明真。要不,老爷今日就去汪家一趟,将这个烫手山芋,直接抛给汪明真?”
谢骋之倒是想。
可这样一来,出尔反尔,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