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湿润的纤卷睫毛,如停在雨后初荷之上,栖息的蝶。
呼吸间,少女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清晰可闻。
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
砰砰,砰砰——
是谁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何步先呆愣原地。
凝香目露错愕。
碧鸢倒抽一口凉气。
围观的房客目瞪口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是仅仅只有短暂的几秒。
叶花燃缓缓地,离开谢逾白的唇。
叶花燃是生死走过一遭的人,什么女儿家的羞赧、名节,如何能有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来得重要?
食指指尖,抵在谢逾白的唇,彼此的呼吸交错、勾缠,叶花燃开口,声音嘲哳嘶哑,“你说的。谢归年,千万不要放我走。”
这一世,千万不要再那么傻,放她走了,便是用绑的,也千万一定要绑她在她的身边。
谢逾白第一次发现,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缜密、高速运行的大脑,竟也有停止运转的时候。
至少,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
谢逾白眸光转冷,他抬手狠狠地掐住叶花燃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深刻俊美的五官逼近至她的眼前,眸底是翻涌的戾气,“美人计,嗯?”
谢逾白神情森然,宛若来自阴曹地府索命的煞神。
叶花燃却是忽然笑了,她的眸光晶亮熠熠,“将军可是对东珠相貌的肯定?”。
谢逾白一愣,就连钳制住叶花燃下颚的那只手都不自觉地松开,看向叶花燃的目光充满了古怪,那眼神仿佛眼前之人突然长出了三个脑袋,六只手臂。
事实上,就算是叶花燃当真长出了三头六臂,只怕谢逾白都不会像现在这般震惊,以及……慌乱……
叶花燃眼底兴味渐浓。
有点意思。
前世,何曾见过这位冷面修罗有过如此……可爱的一面?
被烟火熏到了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是在刀尖了滚了一滚,叶花燃却是甘之如饴。
阎王殿里闯过一遭的人,又岂会怕了这些痛楚?
痛好啊,越痛不证明她还活着?
叶花燃眉眼弯弯,嗓子还哑着,亦不肯安分,故意撩拨他,“将军怎么不说话?”
能够被冠以民国第一格格之称的爱新觉罗。东珠,相貌自然是不俗的。眉似远岱烟笼纱,眸似秋月盈水间,又因为此刻脸色苍白,略显病容,却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此刻,她的唇角微弯,更是如同三月杏花时节探头的那抹盎然春色,勾人心魂。所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也不过如此。
周围此起彼伏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均是被这位格格出众的相貌给勾了魂。
这回,不需要男房客拽着自家的女人回房,女人便骂骂咧咧提拎着自家汉子的耳朵强行回了房。不是每位妇人都能如同方才这位夫人这般彪悍,大部分女住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丈夫、夫君傻愣愣地盯着这位素有民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大晏格格,暗自咬牙,目露嫉妒的神色。
“呸!什么民国第一格格,我看是民国第一dàng_fù才是。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她连跟人私奔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也就是现在进入了民国,要是现在还是大晏的天下,这样的女人早就被浸猪笼,被丢去沉塘了!丢人现眼!”
“呵,可不是么。私奔被未婚夫给逮了个正着,丫鬟竟然还有脸求人成全,何止是丢人现眼,根本是不要脸才对!”
妇人的舌头从来都是偏长的,能够像之前那位妇人那样,高呼恋爱自由的到底是少数,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受旧时封建思想的束缚。
那些冷嘲热讽,像是一根根倒刺的针扎进碧鸢的耳朵,她瞪着眼,气急败坏地朝那些妇人大喊,“你们,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闭嘴,都给我闭嘴!”
“怎么,你们家格格做得出来,还不准人说了?”
“就是,就是,大宴国早就亡了,在咱们这逞什么格格的威风……”
碧鸢一个人,如何吵得过这些官太太,富太太,被气得胸膛起伏,面红耳赤,却是一句有力的反击都说不出。
丢人现眼,不要脸……
前世,叶花燃比这更过分的言论都听过,如今,这些冷嘲热讽与她而言,不过是有风过耳,完全掀不起半点波澜。
叶花燃本人不在意,倒是谢逾白冷厉的眸子倏地扫向那些妇人。
那目光犹如冰渣子,令众人陡然打了个狠狠的哆嗦。
战场罗刹的名号,从来不是白喊的,谢逾白眸光扫过之处,那些个妇人惶惶然闭上了嘴。
叶花燃却并没有丝毫因此感到解气。
这个男人,分明对自己处处维护,前世的她,眼究竟是瞎到怎样的地步,才会对他的一片情深毫无察觉,反将一腔情痴喂了豺狼?
叶花燃昨天晚上在着火的深林里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加之身体才刚刚融合了前世、今生的记忆,无论是身体还是意识都还很虚弱。
眼前阵阵发黑,叶花燃的身体晃了晃。
“格格!”
“格格!”
碧鸢跟凝香两个护主的丫鬟齐齐地跑向叶花燃。
不等两人跑近,只见她们的格格将不知何时将脑袋靠在了谢逾白那尊煞神的身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脸色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