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三百一十二年十二月初七,今日是皇后义女,裴大小姐的及笄宴。
这裴大小姐自幼便离家,听说是上了昆仑拜了师,十四岁那年才回的上京。短短一年时间摇身一变成了长宁郡主。
要说到长宁郡主,大宁上下都知这郡主不光是皇后义女,还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定安王世子未婚妻。皇后早早就开始替郡主筹办及笄宴,朝中三品以上的夫人小姐都在受邀之列。
今日的正宾是定安王妃,赞者是夜国公主,参加宴会的各位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显赫的及笄礼,就连皇后嫡女的七公主也不过如此。
及笄礼在辰时举行,辰时不到,众夫人就已经到齐。
静安候夫人等了片刻,还不见人出来,殿里众位夫人面面相觑。
静安候夫人脾气火爆,不敢说皇后,难道还说不得一个小小异性郡主?当即尖着嗓子:“这长宁郡主是怎么回事?咱们可都是冲着她来的,怎么到了把我们晾在这?”
定安王妃是殿中身份最高的人,长宁又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儿,静安候夫人这话可不是在打她的脸?
秀眉狠狠拧着,正要说什么,左夫人挺着快八个月的肚子拉了拉她的手,笑着道:“今日是郡主的大日子,咱们等等也是应该的,况且还不到郡主出来的时候。”
左锋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近来接连被宁文帝重用。兵部在六部之中隐隐已经有独占鳌头的意思,因此左夫人开口,在场的夫人们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张御史夫人接过话头:“可不是?不是人人都如静安候小姐般亲厚。”
周夫人性子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话说的不客气,大宁规矩,凡是及笄的小姐都是由赞者请出来,越晚方显得身份越尊贵。长宁这种情况就是让她们等到酉时也没人挑得出错来,张夫人说这话分明是对静安候府内院不守规矩的耻笑。
现在的静安候夫人原是个先夫人身边卑贱的洗脚丫鬟,后来得了静安候的宠,也是庶得不能再庶的侍妾,也不知道给静安候灌了什么mí_hún汤,竟在先夫人病逝后被抬为了正妻。
静安候小姐及笄当日,静安候夫人刚被抬为正妻,不懂规矩,只想着趁着女儿及笄好好与各家小姐打好关系,竟早早就出来待客了,十足十的小家子气。
偏偏静安候夫人听不出话头,还真以为张夫人在夸她女儿,一时之间笑得合不拢嘴:“哪有,张夫人谬赞了,倾城快来谢过张夫人。”
宋倾城本就低着的头越发垂下,连耳根都在泛红,她娘听不出来,可她听出来了。周围那些夫人看笑话的眼神,都快在她身上戳出个洞了。
静安候夫人见女儿呆在原地,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一时脸皮挂不住,放重了语气:“倾城!”
“是…小女多谢张夫人夸奖。”宋倾城一双美目含着委屈,声若蚊蝇。
张夫人在心里摇头,可惜了这姑娘,好好的摊上个这么没轻没重的娘亲:“宋小姐不必过谦。”
皇后立在门外听了半响,见殿中告一段落了,便抬步走入殿内。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夫人平身。”皇后看了一眼静安候夫人,不咸不淡地开口:“静安候夫人可是对本宫有异议?”
静安候夫人讪笑:“哪里哪里,臣妇不敢。”
皇后凤眸微挑,嘴上笑道:“本宫看你胆子大得很,还有你不敢的事?”
静安候夫人沉吟着,她瞅了一眼皇后,再瞅了一眼也没从皇后脸上看出怒意,一时之间脊背也挺直了些:“娘娘谬赞了。”
这静安候夫人果真是个奇葩,难怪从前能同陈氏处在一块,感情两人都是吧到一处去了。
定安王妃暗暗腹诽。
怡兰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微微俯下身子在皇后耳边道:“娘娘,时辰到了。”
皇后点头,从凤坐上起身走到秦氏身边:“开始吧。”
怡兰吩咐人将三张席子拿入殿中,一张放在殿中东侧,另外两张就放在西侧凤坐下手,上面还放好了垫子。
凤坐下的席子上摆了一张沉香小几,小几上放着醴酒。
夜未央今日是及笄宴的赞者,她身穿全套公主朝服,率先从殿外走进,怡心见状,捧着圜盆上前。
夜未央将手净好便立在西侧。
长宁走进殿内,轻轻跪在席上。夜未央跪在长宁身后,拿起小几上的小梳解开长宁的黑发。
长宁的头发又软又黑,整个披散开来更是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
夜未央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将小梳重新放在一旁,在一旁等候的沈乐瑶见状端着托盘上前。
托盘上放着锦云阁制的罗帕和发笄。
定安王妃起身行至长宁身前,目光爱怜,这就是殊儿未来的妻子,是个好孩子。
定安王妃神情肃穆,口中吟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话音刚落,定安王妃伸手将托盘上的发笄取下,替长宁戴上。
夜未央伸手替长宁正了正发笄,便带着长宁退下了。
周夫人看得咂舌,这长宁郡主好大的排场,竟然请得定安王妃当及笄礼的正宾,这也罢了,毕竟定安王世子与裴小姐的赐婚圣旨早已下达,定安王妃就算为着定安王府着想也不会让长宁的及笄宴太过没面子。
夜国公主做赞者,可竟然连端托盘的有司都是皇后的嫡公主,这也未免太